“不去!”主大刚忽地从沙发上弹起身,语气极其生硬而又不容置疑。
“别急,先考虑考虑。”棉花局沈局长宽宏大度地笑了,望着面前气宇轩昂。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仿佛毫不在乎这个军人出身的第二棉绒厂厂长对他的不恭,“再考虑考虑嘛! ”
“不用考虑!”王大刚立即封了口,丝毫没有调和的余地。他一屁股塌在沙发上,沙发颤动片刻,随即平静了。
然而,王大刚的心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两年前,沈局长曾三顾茅庐,请他到二厂当厂长。拗不过,才勉强答应了。他说:“我试试可以,但确实不敢赶时髦,立军令状。”“为什么?”局长含笑问。“得听大家的,看大家的,我一个人有多大本事?我只有一个决心,就是依靠群众。这一点倒可立个军令状!”局长点点头,报之他一个紧紧的握手!他到二厂后,奇迹便一个接着一个发生了。先是一万多担积压五年之久的棉短绒陆续出口;接着各项经济技术指标又列全系统之冠;过去闹调动的职工一个个要回了请调申请……
可是,两年前和二厂烂得几乎一样的五厂现在更糟糕了。王大刚靠在沙发背上,愤愤地想:二厂工作刚有点眉目,为什么又调我去五厂?再说,我也离不开那些亲如兄弟姐妹的工人群众啊!哼,这次无论你沈局长用什么办法,该杀该剐随你便!……
一个带眼镜的干事进来,递给沈局长一个文件,说:“银行又通知五厂,由于产品积压,贷款超过最高额,从本月起停止他们贷款。”顿了顿,又说:“哎,他们下月连工资也没钱发了。”
沈局长接过文件,皱紧了眉头。
“哈哈,王大刚来咧!”局人事科长又进了门,扬了扬手里一叠纸对王大刚说:“截至目前,五厂已有三十二人要求调往贵厂。”他把申请放在局长办公桌上,“看看!还是你行。”他拍拍王大刚肩膀,偎在王大刚身边的沙发上。
“什么,五厂三十二人要到二厂去?!”王大刚震惊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不到百人的小厂,竟然这么多人闹调动。他们不闹行吗?没有工资。调,又是不可能的。那么能让他们失望吗?能长期这样下去吗?想到这里,他倏地站起身,激动地说:“沈局长,让我去试试吧。不过,我还是不敢立军令状!”
沈局长紧紧握着王大刚宽厚结实的大手,信任的目光凝视着那张刚毅的脸庞,一句话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