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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暮雨(散文)

2023年08月11日

省广播电视厅 郭匡燮

离开青柯坪,下山的人还是一溜一串的,过了十八盘,就只剩偶尔一阵脚步声,从身边儿响过去,一忽儿,便在谷底消失了。

谷底,半谷阴云,半谷暮色,哗哗地响着水声,却不见了溪流,满谷的巨石,象有无数的怪兽伏着,迷住了原本就藏在石缝里的路。雨星儿又丢下来了,妻的手臂却从我的肩头滑脱掉,全身溜在一块石头上,再也动弹不得。

“我实在走不动了!”妻说。

“还有十里呐,再迟,就出不了山了。”我掬起渗凉的溪水,冰着额头。

“你说,我们还能遇上她吗?”

“别幻想了,哪有那么多的巧事矿。”

但自己的身子却也散了架一般,晕糊糊的,竟依了妻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幻想起来……

“喂——!有人吗——?”

昨晚,我站在玉女峰下,把目光移过松稍,移过峭壁,把焦急的等待送上一团暮色的峰头。刚下过雨,腐枝败叶铺着的小径,在山壁上盘来绕去,把妻和我直引在一道光滑的石皮边儿,断了。那是一块两丈多宽的青色石板,立陡立陡的,面儿上铺开一层薄薄的水,轻纱似的推移着,去谷底激起沉雷般的闷响。松涛起了,松枝上一滴大水珠冷不丁掉进脖子里,我倏地一惊,微茫中,再听水声松韵,就觉有谷底龙吟,丛莽虎啸,使人神动魄惊。

正无着落处,对面黑苍苍的林中,闪动了一点亮光,渲染出一团黄、黄的晕,抖抖地向着这边移过来。高山深林,哪来的亮光呢?莫非银河里落下的一颗流星?近了,原来是一盏方框玻璃灯笼,提在一个人手里,就要从石皮上走过来。“危险!”我大声喊。但那人已经上了石皮,脚下“巴巴”地溅出水声,转瞬之间,便到了眼前,竟是一位姑娘。我和妻吃了一惊,一打问,是玉女峰上的服务员,要回峰上去,听到喊声,知道有人迷路了,就赶了过来。姑娘很苗条,只是口讷讷的。知道我们要赶往西峰下的镇岳宫时,便小心地把妻和我先后扶过了石皮。这才发现,石皮上凿出着一个一个的脚窝,滑滑的,一不小心,就会葬身谷底。过了石皮,姑娘不放心,又送了我们一程,看见镇岳宫门前那棵将军树了,这才转身上了玉女峰。这场山中奇遇,感动得我和妻。句话也说不出来。可是今天上午,我们路过玉女峰特地看她的时候,她却一早就下山去了。

“灯,灯!”忽然,妻指着长长的谷道喊。

我一楞神,顺眼看下去,不再是黄黄的一团,是雪亮雪亮的一点呢。一点,两点……少说也有八、九点,一串儿萤火似的,在溪畔闪动,在巨石间跳跃,在崖壁上忽上忽下的飞舞。是谁呢?听到了歌声,才知道是一队年轻人赶着夜路上山呢。好惬意哟!我在心底里油然生出一种羡慕之情。他们也猛地发现了狼狈不堪的我们。“哟,以为一块怪石呢,坐着两个人呐!”手电光呼拉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

真是幸运得很,那晚上,我和妻又被这群热情的年轻人送出了谷口。看着那雪亮的电灯光柱,又在谷道里缩成一串萤火的时候,我和妻眼角都有点湿润了。

一年了,我还是忘不了那谷道里一串“萤火”和玉女峰下带黄晕的灯光,似乎它们在时间的流里融合了,融成了一颗灿烂的星,在我。心灵的天幕上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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