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黄陵 李文生
假如我是一个不十分懒惰的人的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是绝没有少看那日出的。习以为常,即是那日出十分壮丽也罢,壮美也罢,那种诗人般感受生活的新奇感,对我来说倒是越来越少了。真可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因此我断言,我永远是作不了一位诗人的,尽管我对诗人的称号那样崇拜和富于感情,偶而也禁不住使枪弄棒一番。然而真正面对诗般的生活,我却常常显得“波澜不兴”而扫兴;为此,我没少责备自己,提醒自己。
这次,我决心要等待一个“日出”了。自然,我是准备好要象诗人们一样“啊啊”地赞叹一番,以倾抒我对生活的爱恋之情;甚至想好了如此这般地富于表情和节奏,去欢呼,去拥抱,去感受那一刹那间全部美的涵义并把它深深地嵌于心底……我禁不住为我自己孩子般的天真感到可笑。可不是么,只有孩子们渴望诸如过年过节之类的时刻,才会显得这么激动和兴奋。我努力使自己的感情同孩子们区别开来,但我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我同一个孩子是没有什么两样的。
回想起来;在人生的征途有意识地期待一个日出的时刻,已绝非第一次了。不管生活多么苦涩,人生的道路多么艰难,每逢这个时刻,我总是满怀希望地等待着,从心底里欢呼着:对于我和我的人生,这永远是一个神圣的朝气蓬勃的时刻,它能驱散一切阴悔和低沉,把阳光的温暖和厚爱洒向我的心头,使我即是在人生最困难的时候也血液流畅、昂扬振作地扑入生活,献身生活,坚定地走着人生的一步又一步……可已往等待的每一次日出,都似乎有没这一次令我激动不已,这不仅是因为我准备探索它的美;更重要的,是我要张开双臂,准备迎接一个伟大时刻的到来……亲爱的朋友们,这样的时刻,怎能不令人向往激动呢!
我踩着霜花,吮着晨风,伫立在往日晒暖暖的高峁,凝视着东方——呵,日出!大红大红的太阳,宛如一个新生婴儿的笑脸,圆得可爱,红得可爱,冉冉升腾……此时,我忘了是数九的寒冬,只感到宇宙的广袤伟大,人间的温美豁达,一股热烈的青春活力随那腾薄的红日油然一泻奔出……
面对这云霞满天的壮丽图景——我向往的拉开了帷幕的新生活,我倒真恨自己不是一位诗人了,吟诵不出对生活的满满激情,只好妄使拙笔,直抒胸臆。天增岁月人增寿,地球在转动,历史在进变——在今天,正值祖国改革富强、放步前进的历史时刻,是做一个懦夫,满足于平庸,还是勇敢地开拓新生活,二者必居其一生。呵,不知是改革浪潮掀起了我对未来生活希冀向往的激动,还是回首往事对惨淡平生、无所树建的羞愧,面对日出的一派壮丽,我竟汩汩成泪了…… ,
我记着这次日出的壮丽时刻——一九八五年一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