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公共汽车公司一场 黄义
老陈走马上任了。这消息一传开，就不径而走，成了人们饭后茶余的话题。自然，老陈的一·切都从此也就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他是六十年代大学毕业的，平时很少说话，也很少和单位人来往，是有名的“书呆子”。所以，很多职工光知道他姓陈，而不知道他的名字。
下班了，老陈吃完饭，刚坐下来，正在考虑今天厂长办公会议提议的几个问题，想拟一份“关于职工工资浮动和基层班子组阁”的报告，思路便被“陈厂长——陈厂长”的叫喊打断了。话音刚落，那人前脚早跨进了门槛，一根带嘴的牡丹牌已递在老陈的面前。“噢，我……我不会抽烟。你坐吧。”“陈厂长，你可真高啊！”随即大拇指就翘到了老陈的眼睛下边，接着说：“这下群众拍手叫好，那些车间干部却一个个都慌了神……”陕西地方也真是邪，碰巧这时科长、主任一下子来了三、四个，带着平时少有的恭维。供销科赵科长还专门提来了茅台，一进门就是他的声：“陈老兄，我今天可高兴咧，特意来为你助助兴。”众人附合着。顿时，这个平时显得冷落的十五平方米热闹了许多。陈厂长还是那副脾气，他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招呼大伙找地方随便坐下。
人们侃侃而谈，议论的话题自然是从新厂长就任以后生产责任制的实行和工厂发展的广阔前景。陈厂长坐在椅子上，很少插话，偶尔也冒出一两句题外话。不知谁提了句关于调整后车间科室的干部配备问题，顿时，烟雾缭绕的小屋气氛紧张起来，半天没人搭话。
以涵养见长的知识分子，其耐性是否也有饱和状态？众目睽睽之下，老陈挪了挪有点疲倦的身子，抬腕看了一下表，这一瞬息的动作，被机敏的赵科长捕捉到了，他立刻打破了长达几分钟的宁静：“还是让厂长先休息吧，时间不早了。”客人们起身道歉，告辞了。烟雾还在屋子里弥漫，钟声沉闷地敲了十二下…
陈厂长推开窗户，迎面吹来一阵凉风。他长长地吸了口气，望着天上北斗七星组成的问号，喃喃自语着，又微微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半个月了，几乎天天都是如此，把时间浸泡在应酬和那带有神密色彩的“关系学”之中。他想，是采取有力措施的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