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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新四军第一名女摄影战士

2023年08月11日

#海  欧阳翠

前不久,为了要写《女兵列传》中的一个老兵陈菁,我特地登门拜访了她。

陈菁同志七十一岁高龄了,身体不好,作过多次手术,已办了离休手续,在家休养。她虽然年事已高,精力却很旺盛,全身充满了活力。因为她是新四军里唯一的一位摄影女记者,谈话便围绕着这个中心。

 下面是她的自述。

谈不上是什么摄影记者,这件事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一九三八年,我二十五岁,从家乡浦江,长途跋涉到安徽泾县云岭,投奔新四军。我其实没有什么特长,到了教导队八队,要填一张表,我想,我从哥哥那里学过照相冲洗,就填上了。那晓得领导就找我谈话,叫我到摄影室去工作。摄影室设在参谋长的房间隔壁,只有一架照相机,一顶用黑布缝的帐子充当暗室,在里头冲胶卷,又闷又热,常常叫人透不过气来。我们没有红灯,就用四块玻璃贴上红纸,罩在豆油灯上。至于曝光,就更加艰苦,全凭太阳晒,阴天、下雨、晚上,全不行;印一张照片,要跑进跑出好几趟,再热的天,也从来不睡午觉。一会儿,半截儿军装就让汗水湿透了。但是,那时候,国民党反动派说我们游而不击,我们要用照片证明这是谣言,再苦也愿意干。

我们拍过许多有意义的照片,有实战的,有抓住的战俘,也有大批大批的战利品,从外国罐头到日本大兵的骨灰盒,全有。

开始的时候,田经伟同志是摄影,我当助手,做冲洗工作。材料很缺,是同志们冒着危险从白区带进来的,我们要节约每一张胶卷、相纸。但当时没有钟、没有表,只靠自己念数:一,二,三,四,五……这样子,弄不好就要出废品,太黑,或者太淡,常常吃田经伟的批评。

两年之后,日本鬼子要扫荡了,我暂时到党校去学习,不过参谋长常常来叫我去执行摄影任务,这期间,我拍过一张相当满意的照片。

那是一九四〇年,形势十分紧张,我们的驻地二十里外就是鬼子的队伍,可以听见小钢炮的爆炸声。司令部决定从张家渡撤到河对岸黄村去,就巧妙地用木板架在大油桶上搭了座浮桥。那桥搭得真是漂亮,低低的,弯弯的,一溜水光,走上去颤颤悠悠的,就象踩在弹簧上一样。这时候,田经伟同志因病疗养去了,摄影当然是我。参谋长要我把浮桥全景拍下来。对那张照片,印象很好,很满意,波光侨影,黑白分明,参谋长看了也很满意。后来,我和另一位同志,和几个民佚一起,挑着图书馆的书,还有摄影室的照片,从浮桥上走过去,这些情景,我都拍了照片。

不久,敌人果然大扫荡了,繁昌三支队和敌人打了个狙击战,打得很漂亮。庆功大会上,许多老百姓争着抢着发言,都哭了,场面很动人,我都用照相机一一拍了下来。这些照片,至今还保存着,是宝贵的历史资料。

我还给一些进出白区的同志,拍身份证上的照片。当时不少同志想拍一张照片留念,因为材料紧张,无法满足他们,我心里很难过。有些同志后来牺牲了,连一张照片也没有留下。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就是首长,也没有条件给自己拍一张照片的。

在苏北亭子岗,有一天,参谋长叫我去陈毅军长家吃饭,叫我把照相机带上,我去了。原来是陈军长的头一个儿子过满月,吃饭的时候,我给陈老总一家拍了一张合家欢,还给孩子拍了一张满月照。当时在座的,还有阿英同志,这次照相,算是一次例外。

这些事,好象很久很久了……

我离开了陈菁同志的家,心却沉静不下来,新四军里的第一名女摄影记者,实在也是很不容易的哩。

欧阳翠 现代女作家,一九三三年开始在《良友画报》上发表小说《妈妈》,抗战前后陆续写过不少争取妇女解放、抨击旧社会黑暗统治的作品,一九四四年在上海与司徒宗合编《少年世界》并出版她的小说集《春情曲》及散文集《无花的蔷薇》,一九四七年参加中华全国文艺协会总会。新中国成立后在上海文联研究室工作,以后担任《文艺月报》、《上海文学》、《收获》等杂志编辑,是第一批华东作家协会(即全国作协上海分会前身)会员,写过许多作品。——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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