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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九渊的“四物汤”

2023年08月11日

汉中 刘隆有

南宋理学大师陆九渊,以善讲授,名噪一时。史书上说,他每开讲席,“听者贵贱老少,溢塞涂巷,从游之盛,未见有此。”他一生不知讲过多少名言,可惜,后来大都被人忘却了。唯有他说的“四物汤”,却久久传诵不绝。

据《象山年谱?淳熙十一年》载:“或问:‘先生见用,何以医国?’先生曰:‘吾有四物汤。’问:‘如何?’曰:

‘任贤、使能、赏功、罚罪。’”

任贤、使能、赏功、罚罪,这四样治国之术,可以说是古已有之,并非陆九渊的创造发明,但他将之归纳一起,并以中药里有名的“四物汤”为喻,生动形象,系统好记,可谓大有功于治道。

陆九渊曾向宋孝宗面陈五论,中心便是这“四物汤”,帝虽“称善”,却不能实行。南宋继北宋“积贫积弱”之后,更加速贫弱,重要原因,当在于此。后来,陆九渊由闲官出知荆门军,有机会亲自实施他的“四物汤”,为之期年,“政行令修,民俗为变,诸司交荐。丞相周必大尝称荆门之政,以为躬行之效。”然而,陆九渊却已被这“躬行”搞得精疲力竭了。他本是个闲散惯了的人,耐不得这般劳苦,加之别的原因,一年干下来,便主动“罢去”了。

可见,这八个字,四个方面,说说容易,要真做起来却难得很!

这里首先有个识不识的问题。倘若没有善于发现贤能的慧眼,判别功罪的特识,那么贤能就在你的面前,也会误而失之;功罪判若白黑,也会颠而倒之。如此也,即便你盼贤能望穿秋水,求治功竭虑焦思,也只能听任“蝉翼为重,千钓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

其次,还有个敢不敢的问题。贤与佞、能与庸、功与罪,历来是相对立而生,相比较而存的。任贤使能、赏功罚罪的结果,势必要触动佞庸罪者的根本利益,遭到他们及其关系网的多方反对。当闲言碎语铺天盖地而来,你能顶得住吗?而对下哄上压,丢官罢职,以至坐监掉脑袋的威胁,你能不怕吗?倘若怕了,软了,那么,纵使你目能察秋毫之末,识能别纤芥之微,仍只能让“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和“谗人高张,贤士无名”的局面继续。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还有个公与私的问题。碰到上述情况,若是出于公心,自会无所畏惧,敢做敢为;若是私字裹心,便只有见难却步,以保自身了。然而问题还不止此。单说任贤使能吧,倘若碰到所识之才英伟奇绝,远胜于己,如同鲍叔牙之与管仲、李斯之与韩非,一旦被用,便将后来居上,昔日为己下属,不日却将为已上司,这时候,是做鲍叔牙?还是做李斯?那就更能考验人了!

所以,能否以天下国家为重,凡事出以公心,乃是能否实施“四物汤”的关键。

经验告诉我们,陆九渊所说的“四物汤”对我们今天医治“左”的创伤,搞好经济体制改革,仍有其特效。立志振兴中华,而又有胆有识的改革者们,不妨切实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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