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川 黄卫平
井架上疾转的天轮,牵走了灯房姑娘屠荣的心……
“日出扶桑”,这是古书上的神话。自作多情的黑色诗人,竟用扶桑来比喻煤矿的井架,说是矿工把太阳从矿井底下挖掘出来的,居然还在《诗刊》上发表了,看他美的!
黑色诗人,是屠荣背地里给她的在井下采煤的同学秦川起的雅号。过去在班上,她俩都是班干呢!想不到这个矿长的儿子,也干了老黑这一行,还有兴趣写诗呢!他写的诗,一句也离不开煤。
我自豪,我是一名矿工,
我开采后羿射落的太阳……
“黑色诗人,你真行,把矿山写得那么美。”
“生活本来是美的,煤矿生活有节奏,更有丰采……”
老同学见面,免不了开个玩笑,可他回答得那么认真。许是这个缘故,有一天,他在领灯时随灯牌一起扔给自己一张条子,只有一行字:
“今晚俱乐部有音乐会,假如你有空……”
屠荣笑了笑,怕人看见,把纸揉进了擦矿灯的油绵纱里。那一天晚上,她拉着矿商店的好友芳芳,一同去试新来的皮鞋样了。
第二天,他若无其事地来领灯,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仍然写诗,写得更多了:
“我愿是黑色的诗人,
把赞美献给黑色的事业,
假如你是一名真正的矿工,
你会爱得比我更加深沉。”
想不到他的诗,在矿上引起了共鸣,而且她更想不到,矿灯房会开展这么个“假如我是一名矿工”的优质服务活动,还让井下工人来评选。据说这次活动有来历,会影响到晋级和奖金,更重要……
更重要的是什么?她知道自己已经失去的太多了。几天来,她虽然比以前辛苦、忙碌多了,但那些熟悉的老黑,竟没有一人能给她填一张选票。
他又来了,交过灯牌,领过矿灯,又朝井口走去了。她多么想喊出声来:“黑色诗人,请……”
芳芳来了,告诉她公司来了幸子服。屠荣没有理她。
“怎么,为那黑色诗人?”
屠荣摇摇头。
芳芳发现最佳服务评选台上的记录了:“就为这?容易。明天,你去宿舍找那黑诗人,让他那帮弟兄一人给你填一张,不就一摞了?”
屠荣生气了:“那……”
芳芳理直气壮:“那有啥,我们商店评选最佳服务员,我就是这样请熟人填的表,要不奖金早飞了。凭他对你那意思,献殷勤还来不及呢!”
不知为什么,屠荣还是去了。但是她只得到一张“选票”,黑色诗人在上边写着:
“只要你找到自己在生活中的位置,那么你一切都会有的……到那时,我们每人给你填一张纯洁的选票。”
屠荣攥着那张纸条,沉思了许久。接班了,她打开了灯房小小的窗口,顿时,一个崭新的世界,展现在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