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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甫墓碑石记

2023年08月12日

清漪

这是一尊既普通又稀罕的碑石。说普通,是人们常见的青纹粗石,说稀罕,遍身都是月亮、太阳的图案,在全中国都少有。它本来是为一位老先生作教泽碑用的,却五十多年来未被书丹,成了继乾坤那尊同伴之后的第二块子碑。有趣的是,最后它却成了主人的墓碑。

这位老先生就是在中国颇有名气的河南省卢氏县的曹植甫(培元)。

曹植甫是当代著名文学家、翻泽家、鲁迅先生的亲密战友曹靖华的父亲。他原是晚清的秀才,一生淡漠于功名,却干了一辈子办学教书的事。1934年,学子们为表彰乃师育人功绩,商量为其树立一通教泽碑。一方面由曹靖华出面请求鲁迅先生执笔写碑文,一方面从远方采购碑料。鲁迅的河南卢氏曹先生教泽碑“文”很快寄来;满身月亮、太阳图案的石碑也由桑坪运回。谁知功亏的反对,使树碑之事告吹。他对学子们说:武则天是一位女皇帝,临死都不让人立功德碑,我曹培元一名区区教师,怎么能在活着时叫人立教泽碑?之后,他把立碑凑来的钱全部拿去办了学校,而答应把没有刻字的碑石放在自己的窗外。他说:我一看到它,就忘不了自己是教师,它激励我教好学生。

岁月如流,眨眼过了24载。到了1958年,由于植甫公所在的路沟口村井台泥泞,村民们便去找这位河南省第一届政协委员,希望他能把闲置的无字碑献出作井台石之用。老先生一听,地回答:“行,把它抬去,放在我的窗外没啥用处。”青年们抬碑石了,老耄之年的植甫也要帮忙。村民们说:“爷,只要你把它献给队上比啥都好,谁要你老动手帮忙。”他虽然被劝止而没有亲自抬,却眼看着把它铺上官井,当村里人踩着平光的碑石在井上打水,老先生笑了,对着它深情地说:“你我作伴24年,你却一直闲着,如今,算是为人民服务了。”这年冬天,老先生无疾而终。逝世前夕,还走到井台上,用手轻轻抚摸月日石碑哩!

无独有偶,又是一个24截。公元1982年,在党的知识分子政策的鼓舞下,卢氏教育学会检起48年前的旧话题,重新商量为植甫公树立教泽碑,并确定把地址放在老先生生前办起的五里川校园。这样,当了多年井台石的无字碑,便被从路沟口村请到五里川镇。谁知,筹办的同志计算了一下,发现它面积太小,容纳不下鲁迅先生所写的碑文,便又出高价从外地采购了一尊大理石碑。这样,命运使它又处于被废弃的地位。也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是一个功亏一篑,由于洛阳地区个别负责人的干扰,使得树立教泽碑一事,重新陷于绝境。那尊大理碑石,由于身价高贵,被学校师生用土坯封存,避免了人们的踩踏。这尊月日石碑只因身份低微而无人问津。它被胡乱地扔在校园的一隅,很快就被人砸坏了一个角儿。

风风雨雨三年整。1984年冬,笔者在搜集党史资料时,发现曹植甫先生在1946年中原解放军突围进入陕南商州后,为建立豫鄂陕边区卢嵩县立有很大功劳,经走访88岁的曹靖华老人,继而又到五里川调查,才发现树立教泽碑受阻,才见到了被人践踏的月日石无字碑。于是,我便把这种情况直书中共河南省委第一书记,承蒙新任省委书记杨析综同志关怀,一纸批语,云雾顿开。经过一年多的筹建,教泽碑终于耸立在五里川中学校园。由于石质的珍贵,书丹所用自然是大理石碑无疑。至于这尊月日石碑,人们早已把它遗忘了。

教泽碑树立的消息传到北京,曹靖华得知采用的是大理石碑,忙问“五十年前放于家父窗外的月日石碑到哪里去了?”回答是:不知道。曹老动了感情。“不管咋样要把它找到,它是家父一生的见证。既然侄儿们把老人的坟重新迁移了,何不用它作为家父的墓碑?”曹老的话传回来,植甫公的孙子章龄,终于在五里川中学墙角把月日石碑找到。就这样,陪伴了老先生五十余载的它,教泽碑没有当成,却变成了主人的墓碑立于植甫公的坟莹前。

1986年9月6日,笔者应邀参加曹植甫教泽碑揭幕式,在路沟口村外老先牛坟前,见到了饱经沧桑的这尊石碑。它再也不是无字碑了,而是刻着“家父曹培元之墓曹靖华题”11个大字。面对着它,我眼圈不住红了,回想半个世纪的曲折经历,我不禁为它终有所用而高兴。于是在激动之余写下这篇文字,命题曰《曹植甫墓碑石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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