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生
留学在瑞典,去学校的路上,我几乎每天都会看到一位须发洁白的老者。他总是站在那块空旷的场地上,向围绕着他上下翻飞的鸽子、海鸥抛洒着食物。
在公共汽车上,常常碰见几位老妪,把狗装在手提袋里,揽在怀中,偶尔喃喃地同狗说着什么。那副神情,总不免让我思想起家乡抱着孙子的老奶奶。
老人,随处可见的老人,同共他国家一样,瑞典社会的老龄化近年来变得更加突出。现在全国65岁以上的老人已达140万,占全国总人口的五分之一。同过去相比,一切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几代人同往的大家庭已极难见,子女对父母已没有赡养的义务,主要由社会负责这样的照料和帮助。如果有人向瑞典人提出“为什么不同老人同住”这样的问题,他们一定会感到很奇怪,或者表示恼怒。
瑞典的退休年龄是65岁,许多人在退休后都过着独立的生活。他们有自己的寓所和生活方式。在绝大多数区都有专门为退休者安排的活动中心。老人们可以在那里见面、交往或一起吃饭,而且经常有做木工、纺织、体育或从事其他活动的场所。活动中心一般配备有地区护士,定期为老人进行健康检查。很多团体和业余学习联盟设有学习小组为退休老人安排野游。每个区都设有老人家庭服务站,定时定点上门为家里需要照顾的老年人服务。
退休者能得到这种优厚的待遇,与政界人物的关注是分不开的。退休的老人越多,他们作为一支选民的力量就越重要,因此许多政治家在竞选中都会提到:退休者们参加了我们福利社会的建设,我们不应该忘记他们!
不过,居住条件的现代化和经济宽裕并不一定就能说生活幸福。老人们最大的苦恼是孤独。据统计,全国退休者中有三分之一是孑然一身,有时一个星期都不与他人接触。39%的老人承认他们没有什么可谈心的亲朋好友,面临着孤立于社会的危险。
对于丧偶的老人,情形就更惨。他们最需要帮助与安慰,但得到的往往是一堆药片。许多人不敢讲他们是孤身一人,更不愿讲孤独,“一提到孤独便会招致歧视”。他们把孤独看成是一种贫穷与耻辱。也许他们当中有人说:“我和孩子们及亲戚都常走动”,但过一段时间以后你就会发现,纯属子虚乌有。
有一次在一位华侨家作客,他提到在那里住了两年了,还不知道邻居什么样。我听了感到很惊讶。问起其他瑞典人才知道,邻居之间是很少往来的。有些人只有在早晚散步或外出时才能偶尔见上一面,彼此打个招呼。有些人一年也难得见上邻居一面,更不用说作客了。真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难怪有的老人在家中死了几个星期才被人发现!
退休老人最害怕别人把他们当作没有用的人,许多人还在壮心不已,仍想为社会做些事。去年我国四川等省邀请了15名哥德堡市的退休老人担当顾问,激起了许多老人的兴趣。一位老人对我说:“中国做得真好。我如果有机会,也真希望到中国去,为你们国家的四个现代化尽一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