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重声
细细看去,北方妇女给孩子玩的布老虎,并不完全象老虎。
除了虎头上绣的那个“王”字,可以代表老虎的身份外,其余部位——圆鼓鼓的眼睛,直戳戳的耳朵,弯曲上翘的尾巴,还有那粗短的腿,便和猫的形象相差无几了。
因此,我说它既象虎也象猫。
日常生活中虎不易见,猫到是如影随形。我猜想,制作布老虎的妇人难免要“照猫画虎”了。这似乎带有模仿之嫌吧?仔细琢磨,其实不然。这正是抓住了虎和猫外形上的某些相似之处,抹煞了虎和猫的不同属性和内在特征,所进行的大胆处理和艺术创造。
于是,庞大和弱小,阳刚和阴柔,雷鸣和细吟,凶恶和温顺……截然对立的诸种方面,巧妙而和谐地统一了,变得模糊不清,难以分辨,成为独特而新颍的布老虎。
这里,不存在非此即彼,或非彼即此。
存在的,倒是似此似彼,非此非彼。或者类似徐悲鸿笔下的“山鬼”,胯下所骑者,名符其实的“四不象”。
正因为如此,这种布老虎才扩展了自身的容量,延伸了人们联想的空间。它既能使人感到虎的威猛壮健,又能使人感到猫的娇憨天真,既能使人觉出虎的刚毅勇敢,又能使人体味猫的温柔可爱。妇女给孩子做布老虎的本意,在于逼邪镇妖。而孩子反倒把它当作猫一样戏弄不已,说不定还想让它去捉老鼠呢。这样的布老虎,使那些惯于“说一不二”的评论家,恐怕也难以断然做出简单的评语,从而也提高了欣赏的价值。
制作布老虎的北方妇女未必明了模糊,然而她们不自觉的用模糊手法,却把人们的艺术思维引向广阔和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