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宪伶
从华山西侧的一个山口进入秦岭，在层峦叠嶂的山谷间行约八十里，便到了金堆城。没有来过这里的人，一听金堆城这个名子，就不禁浮想联翩，怡然神往。金堆城，金子堆起来的城，那该是怎样的一座富丽堂皇的城啊！其实，这里既无古代意义上的城，也无现代意义上的城。金子是有的，可惜微乎其微。据民国末年编修的县志载，以往“附近居民农闲时，择地挖淘，淘得二三厘，或二三分，得六七分者最少。过去聚数千人至百人之多，近年概成废穴空洞矣。最盛时期，不过三二十人而己。”金子多到车载斗量，以至堆积成城的壮景，只是在此地流传的一些美丽的传说中可以找到。尽管直到今天，还偶尔可以见到几个淘金者，在谷底流着的一条名叫“文峪河”的小河边，做着黄金梦。
然而，金堆城仍然是迷人的。
且不说这里的民风是怎样的古朴，使人恍若回到了人类刀耕火种的时代；也不说这里的矿藏是如何的丰富，以至吸引了成千上万的劳动者到这里开拓；单是它那独有的山色，就足以使它具有永恒的魅力。
如果你在一个晚秋的黄昏，独自爬上山去，纵目远眺：青山苍茫，雄峰林立；云空似海，翔鹰如蚁，夕阳在天际燃烧，烈风嚯嚯北去；无数条峡谷纵横交错，逶迤盘桓，渐渐消融在耀眼的霞光里……于是你感到了世界的浩瀚和雄浑禁不住要深深慨叹做为个人的渺小和短暂。你不禁想到，人生易逝，力非无穷，要想不虚度此生，得赶快做起来啊！
闭上眼睛，屏住气息仔细听：晚风掠过树梢，绿液在枝脉里流动；松涛振颤，溪水呢喃。多么静啊，静得纯洁，静得透明。你处在这种宁静中，感到灵魂升华，五内皆清，思人生而顿悟，视名利如浮云。于是，一种强烈的渴望涌上你的心头。渴望美好的生活，渴望创造，渴望不朽爱情……
深沉、雄浑而宁静，这就是金堆城山色的美之所在，这就是金堆城的性格。每当我置身于金堆城的山林之中，我就想到：一个人也应该是一座金堆城。内涵丰富而不自炫，宁静淡泊而不为世俗的浊浪所淹没。纵然因此而孤独。也不以为憾事。
（题图 晓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