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跃刚
泡 澡 与 猪
我在采访中听到一个顺口溜,单表总经理“傻子”年广九:
“8点上班10点到,9点还在床上睡大觉,一到办公室胡屌闹。下午1点上班4点到,3点还在澡堂靠一觉。大事管不了,小事也不照(芜湖方言,同“污”义),别人迟到不得了。”
1987年8月日本东京广播电视公司为这位异军突起的改革家兼私人企业家所吸引,派记者专访“傻子瓜子”公司,一个下午的访问结束后,这位记者在宾馆设晚宴招待包括“傻子”年广九在内的有关人士。“傻子”一天都没洗澡,心里比身上还痒得抓挠难忍.此时此刻实在坐立不安,迫于礼节,又不便动作。酒席吃到中途,他按捺不住了,站起来正准备离席而去。在一旁的公司副总经理李作峰知根知底。早有所防,他连忙也跟着站起来,对日本记者说:“xx先生,我们公司有个会议,年总经理要马上赶回去开会。请您原谅。”说完用眼神向年广九示意。年才赶紧顺话茬:“对对,开会,开会。”
…“傻子”如醉如痴地在水里浸泡着,脸上不时泛起惬意和快惑。别了,鸡鸣狗盗之徒商贩苦力之辈!……原来,浸透他骨髓的东西是苦难人生带给他的无所不在的宿命!
傻子曾对我讲,在这世界上他谁也不相信。所以他说的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许多记者访问他,他也顺杆爬、供你所需,答你所问,难与你推心置腹。可他的漫术经心的散言闲语和行为中却包含着深刻的内涵。
1987年12日29日上午,年广九带我参观芜湖香店村“傻子瓜子”公司瓜子加工厂,看完后,我们到二楼厂部办公室小憩.
仓库保管老张头迎上来,给年和我各泡了一杯茶。他一边喝茶,一边讲他当初就住在隔壁屋子里,如何叱咤风云,事业如何红火,可如今,“傻子瓜子”的名声一落千丈。
“总经理,咱们厂里两只猪长得不错。”老张头陪着笑脸低声下气地说.
“好啊!杀,杀,杀给工人吃””年广九象打了针兴奋剂,精神大振,眼睛放出异彩。
老张头忙说:“不行不行,还没长合适。”
“傻子”换了个人似的。“走走,我们去参观参观猪圈,看看猪长得如何。”
他不由分说,拉着我就走,出门下楼梯,喋喋不休地说:“猪旺则人旺,猪死则人死。”
“猪的兴亡与人的兴亡有什么关系?”
“你不懂,你不懂。我在昆山县(属江苏)猪养得好,长到200多斤,我就赚了20多万。后来猪死了,我就亏了。看来我年广九的事业还要发展。”他兴致勃勃。
我们转到楼后面。猪圈是借着楼后墙面和围墙搭的简易猪圈。
到那猪圈一看,我“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两头瘦巴巴的小毛猪!
老张头在拍“傻子”的马屁!
真是大煞风景。搞得“傻子”讪讪地,神情很不自然。
猪的宿命,这就是曾经在客观上推动了社会进步的有“开拓”“进取”“竞争”精神的“改革家”的精神世界!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