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跃刚
大镜子的妙用
“傻子”坐在大镜子里。
年广九的老宅。大戏院52号,立体空间都浓缩到了镜面上。
坐在大镜子里的“傻子”跷着二郎腿,坐在靠椅上醉眼朦胧,一副世事皆不问飘然欲仙的样子。每天中午他都要喝两盅,偏爱安徽酒“濉溪大曲”,今天中午多贪了几杯,身体软软地昏昏欲睡,偶尔打一两声“鼾”。
瓜子买进卖出都要记帐。
一个南京来的女工头也不抬地数钱。
他大儿子年金保记帐。
数钱的女工把钱数好,分成一扎一扎的给年金保端去入帐存放.在她站起来的一瞬间,朝镜中的年广九迅速地瞟了一眼。暗喜老狐鲤睡着啦。
她两个大拇指在钱面上动作极小地一搓,搓起两张10元票子揣进兜里。
殊不知她的小动作全被装睡的年广九看在眼里。他不露声色,仍眯着眼装睡,在镜子里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正当她第二次如法炮制时,年广九有如苍隼扑兔,一个箭步上前,捉住她拿钱的手腕。
“你老头子喝多了,抓大姑娘的手干什么?”她大吵大嚷起来。
“嘿嘿”,他冷笑着说,“我是喝多了!”
他扳开她的手掌,拿过二十元钱。
“这是啥?”
她被捉住了赃,再也不敢言语。“还有没有?”他追问。
“没有啦。”
“不对!还有!”他喷着酒气。
“没有啦!”她嘴很硬。
“有!兜里!”
“兜里没有,不信你搜。”
她翻出衣裤兜,果然没有。
咦,怎么回事?明明看见揣进了兜里。
突然,他发现裤兜有个洞,马上明白了。
他找来一个姓李的女人,说:“把她弄到屋里去。”
“到哪儿搜?”李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扒开阴门!”他说。
“什么阴门?”李更糊涂了。
姓李的女人这才明白。把女工弄进里屋。
听见里面解皮带的金属碰击声。年广九在靠近门处点燃一支烟,一脸的得意,伸长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经理!——掏出来了。20块!”
年广九给我讲这个故事时,为了证明其真实性,还给我表演了当时的每一个细节。
“你把她开除了吗?”我问。
“我没开除她。我要拿她当活靶子。给她3块钱,对她说,到医院检查一下,别弄出病来。”
“她现在在哪儿?”
“人家回南京发财了。现在是10万元户了。她还感谢我呢。”
真是到了《天方夜谭》的世界。
傻子的事,据我所知,很多都是路人皆知的事。但是很遗憾,它们作为一个个孤立的事实,都被忽视了。他的形象要么是正面的,要么是反面的。恨他的人,恨得不明不白,捧他的人捧得不明不白。在芜湖,有人为他单独建立了一套价值系统,抛弃了一些最基本的前提,不用人、公民、道德、法律的尺度去衡量他的行为。他成了天马行空的超人,他性格中的变态因素恶性膨胀,给社会带来了很大的危害。
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事,活生生的举动,不由你不信。
(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