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报告文学连载
卢跃刚
拔弄魔方
“傻子”的魔方，是桌上那包大头朝下小头朝上象“金字塔”一般的瓜子。
刚才，年广九当着“傻子公司”公司多位同志的面，亲自表演了他包瓜子的“绝技”。目地是让各位确立一个经商思想。
他拿了一张画纸，然后又找一张稍硬的纸作衬里，左拢右拢，包实封盖，那十个指头象弹钢琴似的利索，技艺精湛，倾刻间包成一个外形挺拔美观饱满而内容做了手脚的瓜子包。
他的“包技”与“抓技”旧辅相成的。原先芜湖瓜子业有一个不成文的法律，一包100粒瓜子，可“傻子”练就了一把抓94粒的绝活，真是气死张秉贵。今天实在是无法揣测他“一把抓”94粒瓜子不多不少的技术是如何练成的，也可能传得太神。但他为生活所迫机关算尽聪明绝顶的狡默劲儿倒不是难想象的。
“你们不信试试，我包半斤八两，抵你们包一斤好看。”他对目瞪口呆的人们说。
哪个顾客又在乎一包瓜子里少几粒瓜子呢？外界都知年广九生意做得活，先尝后买。送你一袋吃。吃后好再买。岂不知，他送给你的是本该属于你的。
“傻子”出任总经理后，什么“一把抓”、“堑衬”之类都属难以启齿的雕虫小技了，那些小杂耍都留给了徒子徒孙们。总经理年广九早就胸怀全球放眼世界了。与过去单枪匹马小打小闹所不同的是，现在他有省市各级政府的支持，有区政府充当他的贸易伙伴，他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
在“傻子瓜子”公司采访，从总经理到一般工作人员，提起1985年2月5日开始的“傻子瓜子”有奖销售，莫不眉飞色舞，精神亢奋。当时可谓盛况空前。傻子瓜子公司一举向银行贷款233万元，第一天就售出13100公斤熟瓜子。2月12日，日销量高达225500公斤，创瓜子销售历史的最高纪录。截止3月4日国务院发出所有工商企业停止有奖销售的通知，共发出销售奖券1164670张，每买两斤赠奖券一张，共销出瓜子1154670公斤，每公斤批发价比原来涨两角，卖3元4角。这些瓜子主要销往北京、上海、天津、哈尔滨、石家庄、南京、济南、青岛、郑州、西安、杭州、武汉，福州，广州、长沙、南昌、桂林和安徽各城市，一时间，“傻子瓜子”公司人满为患，全国各地纷纷来电来函来人来车，发了疯似地订货抢货。天还黑着，汽车板车就排队排到街口拐弯了。人民币象雪片一样飞进。冰冻街3号。
我拿到一份年广九上告并要求政府赔偿损失的材料，“傻子瓜子”有奖销售期间，共进生熟瓜子1449310公斤，其中熟瓜子764153.5公斤，占总进货数的52.5%，这批熟瓜子中属于傻子瓜子公司自己加工生产的（包括各分公司）熟瓜子只占38.6%也就是说，有奖销售期间，“傻子瓜子”公司购进了大量的不是自己加工生产的熟瓜子装进了印有“傻子”商标的塑料食品袋，以假充真，以次充好，欺骗消费者！
就此事，我向年广九总理经请教。他满不在乎地：“熟瓜子的加工方法都差不多。”
这种回答令人惊愕！“傻子瓜子”之所以能获得国家正式注册商标，正是因为“傻子瓜子”的炒制，有一套独特的工艺技术，正是因为它是全国瓜子业的名牌，年广九的说辞，无论如何不能向天下人交待。这使我联想到公私联营前的1983年，年广九套购国营“迎春瓜子”打上“傻子”商标加价倒卖上海的“前科”。前后作法，两相比较，如出一辙。
1985年3月中旬，有奖销售被勒令停止，奖品不能兑现，各地纷纷退货，生熟货大量积压，银行贷款不能偿还，加上几场相关的官司，“傻子瓜子”公司一举亏损150多万元。“傻子瓜子”的商业信誉降到最低点。 （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