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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曲(散文)

2023年08月14日

银笙“咔嚓!”我的相机留下了一张彩色的定格,也留下一个永恒的思念。

那是我们去勃固城远足的日子。下缅甸的这座城是一个充满传说和诗意,令人悠然忘世,浮想联翩的地方。缅寺白塔象巨人的头颅,在艳阳下,高傲地昂着。拥挤的街道似彩色的毛巾,铺展在澄碧的河水之旁。手拿着院主持赠送的纸扇,依然扇不去周围的溽热。我们匆匆地赶到一所餐厅,用冷饮冷却上升的体温。

一曲乐声悠悠传来。

开始时声音是微弱的,象秋虫一样的低鸣,从遥远的什么地方飘了过来,在我们中间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效果,渐渐地把我们吸引住了。然后又换成了另一个调子,更豪放也更拖长了。继而,音凋增添了炽热,扩展了音量,加快了旋律,象骤雨敲打着芭蕉叶,发出清亮的声音。最后,象是卷起的印度洋的狂涛,拍击着堤岸,拍击着山崖,拍击着每个人心中的礁石。

热,消失了,周身似清泉流淌,忧烦,忘记了,如身临琼瑶。

抬眼望去,餐厅的中间,坐着一位乐师。手中正弹拨着一种琴。那琴被漆得红光彩亮,象一只凤凰,卧在他盘膝的怀中。琴上有许多弦。主人告诉我,那叫弯琴。

我以前从来没听过弯琴弹出的乐曲,第一次聆听,就觉得音色纯美,音域也非常宽阔。初听起来,象琵琶一样揉和着伤感,细细品味,却感到一种奔腾的激情,给人一内涵的、舒缓的、诱惑的忧郁。它是缅甸的民族乐器。细瞧那琴师,留着一撮黑黑的胡须,年纪不算太大,花格衬衫下系着一条花格筒裙。筒裙的结打得十分讲究,布脚高高翘起,象个引颈打鸣的“鸡头”。

餐厅里设有乐队,这恐怕是不少异国的风情,但大抵是管弦乐队,给人一个热烈,热闹的场景。可是,我们眼前的乐队,只是独独的一人。能调动起川流不息的食客的食欲么?

我走上前去,端起相机,想寻找一个理想的角度。他欣然地对我一笑,又运动起十根灵巧的手指弹奏起一支动人的乐曲。

我猛然发现,乐师是个极漂亮的人,有一个能使画家感到喜出望外的脑袋,他的前额已刻上了些微的皱纹,明亮的双眸不停地燃爆着火花,是富有想象的艺术的火花。虽然,在这个国度上,乐师这一职业被视为是卑贱的,但是,他向每一个上层阶级和普通人播种了诗和歌的甘美。

我们仿佛溶进那优美的乐曲之中,看那周围的人亦是如此。同行的小朱端了一杯啤酒站在他旁边,曲子一终结,便双手递给了他。

他没有推辞,也没有谦让。双手举杯致意,那眼神从我们这帮中国朋友身上扫过去,留下了感激、欣慰、欢乐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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