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立活人“计以万数”。这是我国历史上殉人最多的一次。我国古代帝王殉人，以殷周为盛，殷墓中一个墓殉人约三四百人。秦武公殉人六十六人，秦穆公墓殉一百七十七人。墨子说：“天子诸侯杀殉众者数百。”这些比起秦始皇来说，都是小巫见了大巫。古代巴比伦马尔王墓殉了五十九人，引起世界震动，那么中国的这些殉人又引起什么呢？把人不当人，似乎是中国社会的一个传统。所以有些同志曾说：秦兵马俑是始皇帝为了不用人殉，才用陶俑代替的。这至少是用自己的善心来推论始皇帝的心理的，而秦时民谣对始皇帝却是另一态度：“秦始皇，何强梁，开吾产，据吾床，飨吾饭，以为粮，张吾弓，射东墙，前至沙丘当灭亡。”这同殷纣时民间流传的“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真是异曲同工。被埋的工匠和宫女，他们经过痛苦的挣扎，都已息声泉下，作了一代帝王的牺牲。但是，后人对他们又寄以无限同情，所以，演出了一个幽怨而美丽的神话传说来，古丈夫是秦时修陵人，毛女是殉葬郦山的宫女，他们都是在当时巧妙逃出来的幸存者，在郦山上吃山果，结果男的头发、眉毛、胡须变红，女的头发、眉毛变绿，他们身轻如燕，能在空中飞翔，唐大中年间，有陶太白和尹子虚二人入山采药，在芙蓉峰遇见这二位古人。他们自感貌丑，还返回穴洞换了一次衣服。结果，男的古服俨雅，女的鬟髻采衣。陶、严二人与他们一起饮酒。酒兴燃起了诗兴，古丈夫作诗而歌：
饵柏身轻叠嶂间，
是非无意到尘寰。
冠裳暂备论浮世，
一饷云游碧落间。
古丈夫歌罢，毛女起而和之：
谁知古是与今非，
间蹑青霞与翠微。
箫管秦楼应寂寂，
彩云空惹薜萝衣。
时间过了一千年，他们仍然象怕秦时的“偶语弃市”的法令一样，诗中不论是非，仅抒山水与情怀。而在其中，也仍然可以体味到他们胸臆中的丝丝哀愁与对人世的企慕之情。这诗，自然是唐代无名氏的依托之作。它虽不如秦民谣控诉筑长城的诗：“生男慎勿举，生女甫用哺，不见长城下，尸骸相支柱。”来得真切明快，但也反映了虽经千年，人们对秦的苛政仍口不绝吟，苛政虐政，可欺人于一时，岂能欺历史于千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