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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州窑遗址随想

2023年08月16日

王云峰

就象临潼人不会去专门花工夫参观兵马俑一样,对于相距只有咫尺之遥的耀州窑址,我从没有想到去好好看看。

一日,有远方朋友来访,畅叙酒酣之后,他提出要去看看耀州窑遗址,我也觉得是该好好去看看了。

渭北黄土山塬漆水河畔,这座乳白色的现代化的穹形殿堂里,陈布着在厚厚的黄土地区历史的沉积物中掘出来的我国古代著名的耀州窑。那一个个半圆形的场地,几块古老的砖块垒起不足一尺的围沿,青砖砌就的形如案板样的土台,石板围起的水坑,一块块如炕般平整的场地,还有那一片一片被火烧得变熟了的赤红的焦土,使我的朋友看了半天,竟如同看天书一样。尽管那位女讲解员亮着自豪的女中音介绍说这是古瓷窑遗址中保存最完整、文化层次叠压关系最清楚的,“誉称十里场”的窑场。我拉着他,指给他看,那是料场,从山里挖出的柑土在这里晒选砸碎,倒入池中,用畜力磨细,流入泥池,蒸发后成为泥料,然后跟和面一样,在这个案板样的台子上揉匀,放在人绞的轮子上制成坯。这是晾坯的场子,这是马蹄形瓷窑,试想,这漆河岸上花明柳暗,“十里窑场”采料、耙泥、制坯。晾晒,装窑出窑,驴骡欢叫,乱弹狂吼,瓷声叮当,该是怎样一种谐和诗意的景况哟。我的朋友痴痴地叫着,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我:“家伙,你第一次来,怎么就想象得那么真切?”“想象?这是想象出来的么?”步出大厅,我望着群峦叠障的东方,远山环抱的地方,那个偌大的瓷镇,便是我的故乡陈炉了。孩提时,爷爷、伯父和父亲供着一个窑门子,从配料、耙泥、揉泥,到上轮制坯,一家人起五更,睡半夜,我是常常提着瓷饭罐给作坊里大人送饭的。家里请了位瞎眼的表叔给轮子上的伯父绞轮子,那悠悠旋转的石轮子,哼哧哼哧地载着泥块子转,伯父总是低头在轮子的旋转中将那泥块撮圆、压扁,捏出碗、碟、罐,还有那瞎眼的表叔拖着长长的,听起来有些苍凉的秦腔“实可怜”,此刻,竟都是那样明晰地显现在我记忆的屏幕上。这些年回家,我总忘不了陪着在窑场里烧窑的二伯,就着烈焰熊熊的窑口,听他家长里短,说东道西。他还是喝那在窑口烧熬得浓酽的砣茶解乏,夜静更深,叫他吼几句乱弹“实可怜”。啊,那装窑出窑时人扛肩挑,热汗淋漓的场景,那窑口烈焰中映出的二伯添煤时佝偻的身影,便使我油然想到了十里窑场劳作的先祖。

陈炉,这不是一个活脱脱的“耀州窑”十里窑场的复原么!那横跨了近千年历史的,应该是早已在这一代人中陌生了的场景,我觉得它竟是那样的稔熟…… (题图林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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