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坤
我甩着书包,跳着通过建筑工地石灰坑上架着的独木桥,心里感觉很良好。今天老师留了篇题目为《我》的作文。我,伟大的我,被社会承认的十四岁的我……灵感撞击着思维,我心中的草稿在一层层升华……
进家门,就见妈妈那不信任的目光在我脸上宙视,我立即对抗性地掉过头去。不知从哪天开始,妈妈发生了变化,变得处处对我认真起来,我的一句话,一个行为她都要分析一番,有时还请教别人,使得我难于与她深谈,继而她那令人哭笑不得的疑虑和朝着她想象方向发展的误解又使我反感。我们之间出现了隔膜,她那双眼睛也变得象警惕性极高的鹰目,老盯着我,还总说我现在变得不象个样子。
“放下书包又想出去玩。”妈妈总是那么肯定自己的臆想和判断。
我故意将书包最重地摔存床上,转身进了厕所。
妈妈叹了口气进了厨房,还不时地探出头来。
我又故意着不起来。
“是在拉井绳呀还是掉进池子里了?一蹲就这么长时间,就是不想学习。”妈妈终于叨叨起来,“你看人家小红,啥时候到人家家去,啥时候见她趴在桌上学习……”
我将水箱拉得山响,哗晔的水声湮没了妈妈的叨叨。小红是小红,我是我。
我蹲得腿麻了才站起身来回到我的房间。
“你光坐着干什么?”妈妈可真及时,我刚坐下她便推门进来。
我掂过书包,取出作文本摊开来。得先把作文做起,否则心中灵感的潮水在这个不愉快的气氛中非得退尺。
“怎么先做作文?收起来,先做数学。”妈妈又总是这样武断,不考虑我的情绪与兴趣。“对数学很爱好的孩子才能考上大学,我是调查了多少个大学生的家长才这样讲的,他们都是那样,一回家先做数学,那样脑筋才灵活。”
别人的习惯在妈妈那儿成了真理。
也真难为了她,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我不愿让她再喋喋下去,便收起了作文本,拿出了数学书。妈妈高兴地拉上门去了,我立刻将数学书推到了一边,又拿出作文本。对于妈妈我也不得不采取些战略战术,强攻硬守的反驳与辩白己不是办法了。
我瞪眼看着作文题《我》。《我》也看着我。在外头跳石灰坑的时候还是“伟大的我”的我,回到家里竟然变得小得不能再小,甚至寻不到自己的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