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 岭
人谓水无色，而明水却有，洞庭之水美天下，宋人张孝祥不是有名句么：“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彻。”
明成水也是俱澄彻的。这位商洛氮肥厂的厂长兼党委书记，胸中大育谋略，可喜怒哀乐，常形于色，使人一见其色，便知其人，一见其人，便知其心。
任务紧张了，生产吃紧了，他那满脸的寒流，便立刻出现：任务完成了，产量超额了，不用问，他准是满面春风。前年七月，他刚受命接任这个氮肥厂的厂长，四十万元赤字的压力，便不歪不斜，压了他个正着。这一压，真也压得他人如削！对成水寄有厚望的省化肥公司副经理司茹来厂检查工作。听职工反映，见了成水瘦成刀条形的脸，百感交集。
司经理沉下脸来教调：“成水，你怎能这样不分昼夜地拼命，干部也得懂得休息，今后我要再看见你下班后还在车间，可当心着！”
成水淡然一笑，没说什么。嘴里没说，可心里翻腾：“四十万，四十万呀！”他依然如故。车间干部们深知个中情形，一见司经理来，就向成水通风报信：“司经理来了，你赶快避一下。”成水只能是苦笑。司经理一走，他更是我行我素了。厂里的同志对他何尝不心疼，也是苦劝，也是想方设法设置“障碍”。只是劝亦无果，障亦无效，碍亦无灵，他还是那“全天候”，还是那形之于色的喜怒。
时间一长，职工们便看得分明：厂长的脸黑了，准是生产环节出现了不愉快的事，许许多多爱和厂长开玩笑的，这时便一概钳口；厂长上了篮球场，或对垒起车马炮，便大抵有高兴事。平素深知厂长的职工们，便又与厂长没大没小地随便起来，厂长没架子，随便起来更好。久而久之，各自为战而又关心厂子命运的广大职工，便有了一个简易捷快的方法，从厂长的脸上看形势，看产量。
朝夕相处的妻子，当然更知道丈夫的脸。若见池脸色忧郁，则尽力关心照顾，若见他脸色欣然，便替他高兴，高兴之余，偶尔也亲呢地数落，“成水，你能理厂，却不能理家，你不是好丈夫，好爸爸。”
成水对此每每以笑作答。他明白，自己对家庭履行的义务太少。外边开放搞活热闹非凡，而他几年来竟不知面粉和蔬菜的价格，为了厂子，他确对妻子少了温存，对孩子少了慈爱和教育。妻子满腹委屈自不必说，但她对成水不管孩子想不通。别人望子成龙，全力予以培养，可自己家呢，可成水呢？
成水何尝不知所欠儿子的债。儿子都上了六年级，自己关心了多、少？一次，妻子检查儿子的作文本，发现儿子的作文《我的爸爸》稚子无邪，提笔写道：“我的爸爸是个干部，白天也上班，晚上也上班，给我连一道数学题也不辅导，我恨死了他……”
作文本摊到成水面前，这个血肉之躯也动情了，他看着睡熟的孩子，心中倒海翻江，但随即又毅然向车间走去。
车间是紧张的，生产更是有条不紊。又是一个昼夜交替，又是一个日在中天。一辆大轿车驶进厂里，那些天真的红领中，那些求知欲正盛的中学生，活崩乱跳地下了车，看到厂长，他们兴高采烈，而厂长含笑的目光里，却似乎噙了更多的水份。
氮肥厂离城较远，学生进城上学，确有困难，看那里程：小学离厂三四里，中学离厂七八里：再看那道路：这是一条上海至新疆的国道，车如流水马如龙。孩子上学，家长悬着心，起早摸黑，又接又送，直接影响了职工情绪和上班。成水和他的“一班人”拍板，不买小车买“轿子”，大轿车专门送职工子弟上学。
大轿车奔驰，职工笑逐颜开。笑逐颜开的，当然还有困难户住房问题的解决，职工洗澡难问题的解决，职工福利的提高……这一笑，笑得厂里八七年扭亏增盈，笑得去年提前一个月跨入八九年，目前虽说厂里面临不少新的困难，但还是笑，领导班子的六名成员精诚团结，也在笑。这种充满胜利信心的笑，也使喜怒形诸于色的明厂长笑了起来。明厂长笑：工人干部好；大伙笑：明厂长开明！
去年八月，商州市发生水灾，商洛氮肥厂立即支援。图为汪副市长赠送锦旗，厂长明成水（中）和副厂长孙长根（左）代表厂方接受时的情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