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岳文艺出版社 李佩芝
我是个懒散的人。属于自己的时间本来不多,可多数也是懒懒散散过去。平常的日子里,早出晚归,晚饭后就早早坐到沙发上,有一眼无一眼的盯着电视,喜欢翻频道,看广告,广告起码还在有意吸引你。常常熬至深夜,不知所视为何物,又沮丧又气愤,一肚子上当受骗感,最终耐不到道声“再见”的礼貌,就让那些吵吵闹闹,让那些眼泪与微笑,在太空黑暗的电波中,自作多情去。
只有在星期天,时间充足,我才想干点自己喜欢的事。我爱在穿衣镜前照自己,左瞅瞅,右瞅瞅,一个念头钻出来,我便把一件或新或旧的衣服找出,又在镜前前比比,后比比,就拿起剪刀,一边高高兴兴哼着歌儿,一边把长裙子变成短裙子,短裙子变成套头衫,我还得意洋洋,穿起让丈夫瞧,虽说总遭他讥笑,遭他轻蔑,我却满心欢喜。
我的花花绿绿的小背心(可怜只剩下个小背心),我的俏皮的无袖外套(撕坏了,装不上了),我的口袋一样的连衣裙(随心所欲)后备裙),都是我在属于自己的时间里,快快活活的杰作。
买双塑料鞋回来,便拿小刀、小剪,把小洞变大洞,把叶状改花形,把三条横带消灭一条,还对别人说,这叫独一无二型。
当然,若在星期天,叫我在缝纫机前认真做衣服,那我是万万做不成的。心,先就反抗,耐不了麻烦,守不了规矩,那会犹如上刑受罚,十分十分的受罪了
有时,这点随意,施之丈夫喜爱的花木上,便掐掉几个叶片,扭弯几处枝桠,谓之造型艺术,自我欣赏不已。只是丈夫看见会大发雷霆,严令我不许再动他的花木,我可以随便剪我的衣服去,只要自己穿着高兴,不怕世人白眼,他绝不再表示一丝儿不恭。
这时,儿子总想翻心理学辞典,总想发表他的大学生高见,可我拿眼睛瞪他,他便微笑,对母亲什么都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