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根成
道岔,铁的,爱生锈。谁保养?当然是扳道员,岗位责任制里写得明明白白。西安火车东站的司春花,就是扳道的,跟《红灯记》里的李玉和干的是同一个差事。戏里没提李玉和擦不擦道岔,但她得擦,用铁铲刮,条帚扫,棉纱擦,砂布磨,再膏油,换句行话说就是一刮二扫三擦四磨五膏油。跟别人不同的是,她擦得勤。
咋勤?就是随脏随擦,象勤快的妈妈给婴孩换尿布。
编组场的车多,道岔一天难得几分钟空闲,根本没有很集中的时间让你擦。往往这边你刚刚拿起棉纱工具,那边调车计划也就送来啦;也许你刚蹲下身子还没来得及掏家什,调车机就鸣笛要道,逼着你先扳道。赤日炎炎的盛夏,道岔热得烫手,编组场亚赛烙饼铛。有人带了个寒暑表一试,嗬,水银柱直窜到59度!一块滑床板擦下来,手指头肚都会灼出热泡。大雪纷飞的严冬,道岔比冰棍还凉……,司春花胖,就半蹲半跪着擦,笨鸟先飞,比别人多蹲几回。要变天啦,先擦一遍多膏些油,雨雪过后再细擦。调机转场时,赶紧擦;手磨烂啦,布包住擦;接班先擦,临下班还擦。人长在场地,任汗流,任雨浇,任风吹……
红旗属于最辛劳的人,她得了到了。
有人夸好,也有人说那道岔好保养。她听后都报以淡淡的一笑。
她开始保养扳道员们公认为最难保养的330号道岔啦:上班时略有空闲,她就擦那道岔,休班时她也搭进了不少时间。
保养道岔最难干的活是用砂布磨,打磨锈滑床板既费力又费时。沙沙沙,金刚砂布与滑床板上的摩擦声在她的道岔上今伏明起,千百次地响着,如蚕吃桑叶
时间似流水般逝去,一块、两块……十八块锈滑床板全变白变亮了,映着蓝天白云,也映着司春花那油污的双手和汗津津的脸。
她又得了红旗,偏有人说她是为了五块奖金。
三伏,卖半天冰棍就能挣张大团结;
三九,销一筐水果赚20元和玩一样……
哪一样不比苦干一月拿5元奖金多?
跳出钱眼,道岔该咋保养还咋保养。
有一回,她的脚被玻璃割伤,缝合后医生要她休息。她哪歇得住!“还得擦道岔,就是个哑巴孩子也不能半月二十天不给他吃喝!”她揣着假条坚持上班,保养的道岔当月又夺回了红旗。
这个可敬的女性,当扳道员八年,八年满勤,3万余次无差错。
她象春花一样平凡,也像春花一样为编组站增光添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