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荫
那年,我十八岁,血气方刚。
炎夏,随县剧团在一个黄河边的山神庙上演戏。会游泳的年轻演员,相约去玩水。下山时,见山脚下卧淌的黄流,竟如爷爷那根整年不离身的白不白、灰不灰,说不出是啥色的布腰带,便一下觉得少了许多豪放,减了几分浪漫……
同来的几位,有些怯气这涌涌前流的黄水了,勉强下水,也只在离岸不远的区域里扑腾几下就又忙忙爬了回来。对于小时就敢在无定河的洪峰浑流中捞食瓜果的我来说,真是不在话下;真有点看不起这祖国的第二条大河了……是什么令我那样冲动呢?!不假思考地扒下衣服,撩水在胸前摸了几把,就一跃身扑了进去,嗖嗖地向对岸游去,身后响起一片喝彩!
到了河心,就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臂膀发软,身重下沉,才清楚有生命危险了!前观河水黄茫茫,对岸甚远,后望,茫茫黄河水,起岸也成遥地!真就要死了吗!我尝到了真正的无望,害怕是啥滋味……我猛然记起爷爷讲的那水中自救的方法,于是一人仰身,借浮力轻摆臂,仅露着出气的鼻孔,顺水而流,一寸寸向岸边游去……命是保住了,可上岸后整整两天,还老觉得在水中,气短胸闷,神志不清……
三天戏演完迁台时,望着依旧如爷爷布腰带般的黄河水,不由的思索:致使自己险些丧命的是何因?教我死里逃生的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