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晗
这所学校是我们今年夏天在秦岭深处的梨子园森林调查队采访时听说的。简易公路在身后两公里处已到尽头,我们是走进来的。
爬上一面坡,林中一块小小平坝上,孤零零贮立着一座土墙瓦舍,这就是学校了。
前几日刚下过雨,小河涨了水,因对面山上的孩子无法到校就休了课,院坝里很静。同去的人晚上在这借住,熟门熟路从门框上摸出钥匙开了门。进门右手是一间大教室,泥灰抹起波浪状的黑板,一铺大炕,三张陋桌,左手是教师备课室和灶披间,屋尽头是小小的储藏室。
学校虽小,倒也正规,墙上的课表和全日制小学一样,有语文、数学、品德、自然、说话、体育、劳动、作文、写字、班会,劳动课则伺弄坡上的木耳架。
这学校只有五名学生。二名三年级,三名二年级。一个年级上新课时,另一个年级就自习。山区居住很分散,唯一的教师和这些学生都住在七八里甚至十几里外,每户独立,没有村落概念,学校也是取其中心而建的。
隐蔽在树间草丛之中的小路,时而跨沟,时而越坎,若两人相遇,非侧身而不能过。教师和孩子每日里都要在这样的路上往返。冬日,晨鸡未啼便起身,一手执松油明子,一手提着炭火盆,斜挎书包踽踽而行。风刮着。林吼着。大城市里被父母们接来送去,动辄要吃巧克力威力发酸奶雪糕泡泡糖的“小皇帝”们,没有这份体验,也断然不知山里孩子求学的艰辛。
学校所在地叫银花寺,以前是尼庵,据说很久远的时候,对面山坡上有个金华寺,住和尚。后来不知何故荒废了,蒿草灌木大树们又蓬勃长起,湮没了这段历史,修学校是近几年的事。
沿着时隐时现的路,我们前去探望那位教师,不巧,这位小伙子上山收木耳了。他卧室里唯一现代化的是一台用电池的收录机,桌上堆放着小学教师进修教材,看来在教育别人的同时也在添满自己……夕阳西下,烟熏火燎的茅屋被镀上一层金色,使人感到荒凉中的崇高。
我们向这默默的大山行了一个长久的注目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