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巨川
初冬的一个午后,寒意渐浓,但置身于祖国首都,心中倍感暖风融融。为了约请汪锋同志为一辑党史资料丛书作序,我们来到北京市郊的一个普通院落,轻轻叩响了这位在战争年代曾经担任中共陕西省工委书记的家门。
汪锋同志身材健朗,脸庞红润,啊,这就是中国工农红军时期年轻的红二十六军代政委;这就是“双十二”前夕手持毛泽东亲笔信,秘密会见杨虎城将军的中共特使;这就是解放战争初期巧计过关中接替先念同志的豫、鄂、陕边区党委书记兼军区政委……60多年的革命生涯如此曲折而又富有传奇。“汪老,您好!”我们怀着崇敬的心情迎上前去。“快回屋里,快回屋里!”汪老亲切慈祥地拉住我们的手,一口地道的“秦腔”使我们紧张拘谨的心情顿时释然。于客厅落坐后,汪老亲手沏了茶水,递过“双喜”香烟,他自己也徐徐点燃了一支。
当我们谈到陕西人民出版社即将出版《白水起义》一书,请他为该书写序时,汪老会意地笑了。他说:“前时我病在国外,这件事还未来及办。你们来了,就该‘结帐’了。”汪老接着详细介绍了自己在1946年夏奉命赴豫鄂陕前夕,派共产党员去蒲(城)、白(水)一带,打入敌人内部,“爬高站稳”,为日后“开城门,放吊桥”举行武装起义,迎接解放的情况。又与我们商量说:“你们看怎么写好?”考虑到汪老的健康状况,我们赶忙回答说:“根据您的谈话,我们先整理一个草稿,尽快送您审定。”“好!后天上午8时我在国务院办公室等候。”汪老爽快地告诉了电话号码和地址。时间不觉过去了近一个小时,我们向汪老道别。尽管我们再三劝他留步,但是老人家硬是送出家门,陪我们走了很长一段路。
时隔一天,我们来到国务院汪老的办公室。他接过稿子,立即看了起来,不时地翻过来又揭过去。象是对往月斗争风云的神往,又象是对某一问题在微微静思。一遍看过,他招呼秘书再大声念了一次。然后中肯地说,抗日战争胜利后,中共陕西省工委派共产党员到白水开展工作,自己曾和这些同志谈过话。事过不久就奉调赴豫、鄂、陕工作了四年多时间,与关中没有工作联系。这些同志离开以后的情况是近年来才了解的。他反复说,党史文章一定要客观、真实,文字用语要准确适当,恰如其分。他让将稿子留下,自己再作修改。在汪老办公室我们还目睹了一件极普通的小事,更加深了对老一辈革命家的崇敬之情。汪老得知自己经批的一笔5万元专项经费,某单位没有按预定计划开支,当即让秘书用电话转达自己的意见:“这样花钱,我觉得心疼。一定要专款专用,不许超支,也不许追加。”听了这一席话,我暗暗在想,这不正是中央的同志在治理整顿中与人民群众一道过紧日子吗?
第三次会见,是汪老赴外地前召我们取稿。这天,他身着洗熨一新的深色西装,扎着紫白相间的条纹领带,愈显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我们一走进客厅,汪老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微笑着说:“下午我们要去外地,稿子已作了修改,这件事算‘交卷’了”。打开稿纸,字里行间留下了汪老改过的墨迹,签在文尾的“汪锋”二字,更是庄重、清晰。“汪老,我们想与您合影留念。”我抓紧时间提出了最后一个请求。汪老恢谐地说:“这好办,照像又不是要钱嘛!”他站在我们中间,愉快地让秘书按下了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