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永胜
上班的路上,我从铁哥们儿小李那里得知:处长的儿子将于明天结婚。处长是我的顶头上司,平时对咱们也不错,他儿子结婚我自然得给送礼。
把这消息要不要告诉同事们呢?自然是不告诉的好。告诉了他们,大伙儿凑份子,那真有点例行公事的意味;如果不告诉他们,我们办公室就我一个人送礼,那意义就非同一般了,说不定还能让处长特别看重呢。
不过,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我还是决定告诉他们,免得他们说我为了巴结上司而不顾哥们儿义气。
到了办公室,同事周、武、郑都已来了。我告诉了他们处长儿子明天要结婚的消息。
我原以为大家会积极响应,凑点份子就完事了,可他们的反应竟出奇地冷淡。
周头也不抬地看着报纸说:“既然处长没给咱打招呼,咱就装作不知道。”
武面露难色地说:“这个月发生了经济危机,要再出血,顿顿就得吃咸菜馒头了。”
郑摔过来硬梆梆的几句话:“巴结头儿干啥?谁爱送谁送去,反正我是不送!”
既然如此,我只好一个人送了。
当天晚上,我把一张印有四个老前辈头像的票子用红纸包好,象做贼似地溜进处长家,生怕被同事们看见。处长热情地把我让进铺有红地毯、摆有转角沙发的客厅,递给我一支红塔山,泡了一杯雀巢咖啡。闲扯了几句,我便不好意思地掏出红包。处长做出嗔怪的样子说:“做啥子嘛,拿回去!拿回去!”几番推辞,处长终于笑着收下了。我起身告辞,处长握着我的手把我送到楼梯口,悄悄说:“明天中午在南方酒家请你吃喜酒。”
从处长家出来,我心里很快活,觉得与处长的距离缩短了一大截。想起我那三位同事,不禁觉得好笑:平时给处长送礼,人家还不见得收呢。这么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却一个比一个不会来事儿,我的傻帽同事们呀。
第二天是个星期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我西装革履地打扮一番,便朝南方酒家走去。
餐厅里好不热闹。霓虹灯组成的大红喜字变幻着五颜六色,从组合音响里流淌出来的《爱情圆舞曲》优美的旋律在大厅里回荡,三十多张餐桌上摆满了凉菜、烟、酒和饮料,穿着入时的人们围着桌子谈笑着。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竟意外地发现了同事周!
我们很尴尬地打了个招呼,我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同事武、郑不知怎么也冒了出来。我们几乎在同时看见了对方,他俩躲闪不及,便很难为情地与我和周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席间,我故意问他们:“怎么,你们仨也来了?”
周讪讪地一笑,说:“我最后想了想,礼还是应该送的,就改变了主意。”
武一本正经地说:“我从这儿路过,看你们进来了,还以为你们谁请客呢,没想到……”
郑看了看四周,不屑地说:“要不是处长请咱,咱还不想来呢,好象谁没吃过啥。”
我听了,一阵恶心,差点把喝进肚的五粮液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