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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惑的灵魂

——商潮冲击下的知识女性

2023年09月16日

○文勇

在无所不在的第三次商潮强劲的冲击下,外女内的中国传统文化家庭模式,正在出现许许多多饶有趣味又发人深思的变异。

历来按兵不动稳坐钓鱼台的中国知识妇女们,这回是实实在在的的确确地坐不住了。她们躁动、不安、忙乱、困惑,纷纷采取了聪明的空想的时髦的愚笨的方式“披挂上阵”,向挡不住的商品诱惑或冲刺或试探或寻觅或抱怨……

这是几个三十几岁的杂志社女编辑。她们“养尊处优”,清高惯了。邓公南巡后再度澎湃汹涌的商品经济大潮,改变了她们平静的心境。她们也想试试身手了。

听说不少书商靠杂志赚了大钱,她动开了心思。做生意她们自知不行,但搞杂志还自认为是轻车熟路、游刃有余的。

她们先通过出版社的熟人关系,谈好条件,抱着“舍不得孩子打不到狼”的心情大家凑钱卖下一个刊号;然后就利用自己手头掌握的作者队伍,以高稿酬收进一批质量上乘的稿件;跟着迅速将其编出,送到出版社。

她们这才摆出一副“奇货”可居的恣态,与文化水平不高、但精于算计的书商正面交锋。

她们先开出一个价,兴奋又有点忐忑地静候书商的反应。

书商跷起二郎腿将她们编好的稿件匆匆地浏览了一遍,便以难以取舍之态,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些稿子是“曲高和寡”,没有“卖相”;一会儿又说现在书刊市场竞争激烈,销售“疲软”,没有赚头。把这儿个坐办公室坐惯了的女编辑说虚了心吓傻了眼。她们阵脚渐乱神志陡变,生怕自己垫出的资金付诸东流。最后在书商的软硬兼施步步紧逼之下,竟然“溃不成军”、“慌不择路”地仅以略有赢余的价格将刊号稿件卖出。

回去一算,除去垫本费、作者的稿酬、奔波的车马费、送礼费、回扣及其他杂费,平摊下来每人只得了百十来块钱。

事后,听知情人说,那个狡黠的书商靠着发行这本杂志净赚了4万余元。

一个月辛勤劳碌奔波,终于使她们沮丧地意识到,自己确实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对商界的“尔虞我诈”,她们完全适应不了。

目前,她们中一位平时笔头甚勤,每月都有百把块钱稿酬收入的女编辑对笔者说:“这段时间老想着怎样去挣大钱,心都乱了,简直静不下来。现在三个月多没写象样的东西了。唉,再也不想跑了,还是现实一点,搞第二职业谈何容易。爬格子虽辛苦,收入也不多,但月月都有点儿,靠得住。”

秋燕是一位有九年教龄的32岁的中学教师。这次假期,她与别人合伙开了一个小面店,但经营不足一个月,就叫苦不迭地退了出来。本钱少,事事得靠自己动手操作,从早忙到晚,累得腰酸背疼,嗓子都嘶哑了。这样的苦她无论如何是吃不了的。

两位中年大学教师,“敢为人先”,到批发市场去进了一小批戏脸壳、玩具摄像机等儿童玩艺儿,晚上到大街上去“练摊”。“练摊”大军是那么宠大,竞争十分“惨烈”。她们在夜晚的寒风中候了两个多小时,只赚了两元多钱。如此这般地干了三天,她们便泄了气。那些化了好几十元进的玩艺儿,恐怕只有留给将来的孙子辈用了。

第三次商品大潮,对知识妇女的震荡,还表现在对一些夫妻关系的影响上。面对五光十色的商品诱惑、沸沸扬扬的舆论宣传,不少知识妇女在与他人作横的纵的比较中,自觉不自觉地对过去十分满意的丈夫,用新的价值尺度进行测量,流露出隐隐的不满情绪。

一个效益甚好的经济实体中的女会计师,看着本单位一些智商不高的搞业务的同事,在业务往来中公家生意私人生意一块做。瞅准管理上的疏漏和转轨时的混沌无序,大揩公家的油发了,心里颇不是滋味。回到家后,她开始对身为大学副教授并常有作品问世的丈夫嘀咕开来。

以前,她是以丈夫是大学教授为荣的,尤其是丈夫的文章出现于报端杂志时,她就更是喜形于色。所以,三年前,当一位熟人要她丈夫去他主持的公司任职时,酷爱自己专业的丈夫犹豫不决;她也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心态劝丈夫不要去。

现在,那个占据了本该是她丈夫位置的另一熟人早已财大气粗,一副“款爷”派头,她感到后悔了,常半真半假地抱怨丈夫:“象你这样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熬更守夜,一年顶多也只能进3000多元的稿酬,当不了别人做笔生意炒点股票吃顿海鲜。名声又怎么样?名声当不了钱花呀!当初别人让你去公司,你又不愿‘下海’。现在我们就只能过

‘穷光蛋’的日子了。”抱怨得丈夫面带愧色,低头不语。

离婚后,小江陷入了复杂的矛盾痛苦之中。现在自己孓然一身了,她感到孤独凄凉。

于是,当一个能说上几句汪国真的生意人向她发起进攻时,她又婚纱飘逸,再入洞房。婚后,她才发现,自己叉一次犯下严重错误。在并不完全了解对方的情况下自己就急急忙忙又结了婚。可实际生活中两人并不合拍。他虽说有钱,说来对她也好;但心胸狭窄,见识短浅,性情浮燥。再离婚吗?单位上的同事们将怎样看?又如何向亲朋好友及家里父母交待?

现在,她逢到与自己命运相同的离婚妇女,就要以自己的遭遇进行现身说教,规劝她们千万不要因为空虚寂寞而仓促再婚。

那些离了婚带着孩子的女性,再婚对她们来说则是一个更为严峻的考验。她们生怕再婚的对象对孩子不好,让孩子受罪惊吓。因此,对再婚谨慎又谨慎,考虑又考虑。

离婚女性不急于再婚现象的出现,向人们传递出诸多值得寻味的信息。例如,女性渴望在组成家庭后享有相当的独立自由;希望自己的独立意识婚后同样受到男方尊重;希望自己的生活圈子不因结婚而萎缩等等。同时,社会环境的改善,人们对离婚女性的理解,宽容,以及一些女性通过失败的婚姻后重新认识自我,认识人生,再塑自己的情形也显而易见。

女性正在慢慢地改变自己在家庭中的传统角色;力求挣脱家务的束缚到更广阔的天地去丰富自己;满足自己正常的喜好需求。然而,她们的这种努力与我们民族集体潜意识中将女人列为顺从男性,操持家务类的思想发生了强烈的冲撞,爆发出一系列不和谐音。因此,一部分离婚女性不急于再婚现象的出现在所难免。它是社会进化的必然副产品,也可以说是对传统意识的一种背反、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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