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音/文
星期天，在西安工作的丈夫回来对我说：“我看上了一件银灰色的呢子大衣，还带灰色的毛领子，你穿上肯定好。”“多少钱？”我问。“人家要289元，我已经侃到150元了。”“150元”，我暗自盘算，“差不多是我工资的三分之二了”。想着孩子明年考大学要花钱，我毫不犹豫地说：“不。我不要，太贵了。”丈夫默不作声。我又说：“我不是有一件羽绒服吗？还挺好的呢。”“我是想给你买一件长的，你的膝关节不好，挡挡风。”看着他那执著的样子，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又是一个星期天，丈夫回来又提起了这事。我说：“我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还穿个啥？咱别花这冤枉钱了。”他听了说：“人家都……”说到这儿，他像意识到什么似的说：“我知道你会说人家是人家，咱是咱。可我们结婚18年了，我喜欢让你年轻、漂亮。过去咱们工资低，孩子小，现在，我想……”说这话的时候，他真诚地看着我。看着他深情的目光，我知道不能拒绝他。星期一他临回西安时和我相约：“你不是要去省党校考试吗？咱们下星期六下午在钟楼邮电局见，你自己去看看。”
去西安的路上，我反复叮嘱自己，又说是要买房呢，要钱的地方多着呢，到时候找个理由，能不买还是不买。
进了商店，售货员一眼就认出了我丈夫，立刻拿出那件大衣给我穿。没穿之前，我觉得那颜色太鲜亮，年轻人穿合适，可当我穿上它站在大镜子跟前时，立刻感到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镜子里的我明显地年轻了。我左照照右看看，心里不由地称赞起丈夫的眼力。丈夫在镜子旁满意地笑着，售货员小姐添油加醋地说：“看，长短、肥瘦都合适，就像给阿姨定做的一样。”她似乎觉得这买卖成了，便对我丈夫说：“好吧，还是咱们说的那个价一百五。”我这才从自我欣赏中醒过来，在路上想到的种种不买的借口一股脑涌了上来。可没容我开口，丈夫已经把一张100元和一张50元的票子递出去了。我心疼地朝他喊了一声：“你……”他却调皮地朝我挤了挤眼睛。聪明的售货员小姐立刻过来说：“阿姨好福气，师傅给您买这么好的衣服。”唉，我还能说什么呢，在镜子里，我看到了表情复杂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