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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站短歌(散文)

2023年10月12日

王恩豫

白水江,宝成铁路线上一个五等小站。周围群山滚滚,山岩奇俊,若不是火车驶来生出一阵惊天轰地的声音,它终日被沉静所笼罩。

看守工

多年来,你孤身一人,用一棵赤诚的爱心默默地耕耘着人生,送去了无数个寂寞的日子。车去车来,带走你人生一大半兴奋,又带来你人生一大半希望。

当年,你来时,巡守点的小屋仅是用几根废旧枕木搭就的。来去多人,大都因为耐不住寂寞和孤独,哭着闹着要回工区。结果,你来了,企盼的就是这儿的寂寞!实际上,你早就将生命融进铁路的事业中,随着你足迹遍布宝成线后,一旦落脚于此,生命中竟又多了几分缠绵。

当然,你也有七情六欲,初来这里时,你也曾被那寂寞所困惑,不得已,你唯有用故事和幼想来抗争它:你会讲很多故事,但大都是自己编来给自己讲的,这些故事不外是家乡那无垠的田野和家人忙碌的身影;只是讲了几遍之后便寡淡无味了。好在你生命的根须又多又长,因此,很快就吮吸到幸献的乳汁。于是,你变得非常愉快,你把那车来时生出的“咣”声和你的深情糅合为一体,幻化为绿色的音韵,沿着宝成铁路,顺着傍倚着铁路的嘉陵江,一路唱着而去。

而今,你依然厮守着这孤独的看守房,接车,送车,巡山,日子似春水一般,平平静静。但熟知你的人都知道,正是你承受住了平静,那一声声卡鸣才得已不断,那“咣咣”的声响才永富节奏。因此,你的收获是无形的,永远藏在你的心底里:

巡道工

天上的星星,渐渐稀疏了。但有一颗始终很亮,昏黄的光晕,飘飘忽忽,象是扎在一片水汽中。它不是星,是灯,白水江车站站台上高悬着的银烛灯,看似不远,山上山下,几步之遥,实际相隔七八里路。

一个中年男人,怀着几分悲壮,踏着枕木,走着已练就的十分规范的步子。渐渐地,那颗星近了,他的辉煌时光也将暂告一段。

一个人,脚下是枕木,旁边是两根望不到尽头的钢轨。白天,太阳把他的身影剪碎,失落在钢轨、枕木、道碴上,以此让他尽情地热吻它们,夜晚,唯有机车头那一道雪白的亮光,才能寻见他,只是很快又让他的身影迅速变大,扑向那繁星闪烁的云幕上。这一落一扑,让他的心被甜美浸透。

他是一个极其平常的人,一个“快乐”的单身汉,一个不尽责的丈夫。巡护线路整二十年,和妻儿相聚的日子尚凑不足一年!大量宝贵的年华都影印给线路,使它平安,使它辉煌。每次巡护线路,一颗星便跳出来,闪烁在他心里的夜幕上,那是妻的眼睛,看着他上路,又伴着他回归,带着深深的爱意和淡淡的惆怅。他把那星和自己平时的寂寞连同眼前灿烂的阳光一起编织成一曲爱之歌,一路走一路唱,直到一个辉煌的结束。

只是,辉煌后的日子太漫长了。在寂静的夜里,他的胸膛里涨满对家的思念。他是丈夫,更是爸爸,可这些年,他竞没能尽到义务和责任。依理,那犁应该是他操,那锄应该是他扬……可是,他只能在脑海里看着妻费力地做;若可能,他希望自己的一天全在巡护线路,那样他就可以尽情地去书写辉煌,书写人生!以此来回报那颗惆怅的星……

躁动的黄昏

小站的夜晚很静,静得象沉入了海底。

好一个寂静之地!没有舞场,没有电影院,没有街道,唯有那寂寞,让人排不尽,遣不散,谁也说不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饮酒,竟成为黄昏时一项娱乐:单身汉们随便挤在一间屋子里,大杯大杯地喝酒,大声武气地吹牛皮说笑话,罢了,又粗喉大嗓地唱歌,最后,不欢而散。

忽一日,寂寞的黄昏终于冲破岁月的尘封和时光的蹉跎,带着焦灼的企盼,躁动,带着彩色的梦幻和温情,带着充实的信念和希望,沿着小站一条用碎道碴垫就的小路,把人们领入一间屋——文化活动室。于是,一串串美妙的故事由此生出,而那原本是寂寥的黄昏,竟让欢乐和笑声给占据。当然,小屋听到的歌声还是最多,那些歌大都是大伙寄情所为。

“嘉陵江在我梦中

我心是宝成线的心,

秦岭,宝成,

在我心中重千斤……”

歌声把躁动砍碎,又把现实和希望联在一起,悄悄地演化成一首歌。一时间,小站的黄昏竟按奈不住了,躁动起来,急急地进入黑夜,目的是迎接下一个黄昏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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