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吉泉
这美丽的小镇深陷在山的漩涡里。百十户人家在平原上只不过村落般大小,可在这地广人稀的大山里,却算得是一方热闹的小镇。
小镇傍水而居,一弯溪流在这里画了个初月,而后又依依地流进山的夹缝里。溪水清澈纯净,惹人喜爱。时见漂亮的鸟儿在浅石上低头小饮,又一仰脖咽下去,再婉转唱几声,试试嗓音。溪上有很多巨石,自然是孩童们的天然玩乐场和钓鱼台。洗衣妇人也随处能找到可心的石头做洗衣板,伴着溪流的节奏揉搓衣物,轻松得象品一杯甜酒。溪流潺潺,托出了小镇的安祥和静谧。溪流声很美妙,对于小镇人的耳朵已是一种不可缺少的音乐。小镇人每每外出归来都说外地的静夜少一种味道,山里人听溪听惯了,听不见溪流的唠叨絮语,就睡不好觉。
小镇虽然僻远,可算不得凋敝。一条通往蜀地的公路横贯而过,带来了天南地北的物产和消息。站在镇外望一眼那屋顶上林立的电视天线,就足以知道小镇人不是孤陋寡闻,他们可以和你谈论世界上最新发生的事情。这里的电影院虽然是露天的,但妨碍不了小镇人对文明的吸收。小镇人热情好客,很喜欢结交陌生朋友,谁家来了外地客人,大家便会前来拜望。火辣辣的攀谈言语,让人感到十分温暖舒心。
鸡鸣、犬吠、溪流潺潺。小镇平日倒也冷清,只有到了赶集才开锅似的热闹。方圆山居的人们大多涌来赶集,一时间人语喧哗,人头攒动。山里人喜欢小卖小买,窄窄的青石板街道两旁摆满了小摊。大多卖些山货、药材、季节水果、小鱼小虾。实在没什么可卖的,也要背些自家种的小菜,逢了熟人便硬塞一把过去让尝个鲜,不为卖几个钱,只为凑凑热闹罢了。集市上人来人往,笑声朗朗。山里人憎恶蛮横和小气,因而人们总是客气地讨价还价,大方豪爽,童叟无欺,极少有人骂于市。末了,市声渐渐地悄无声息了。人们脸上挂满笑意各自散去好酒的在镇子上碰上熟识的,便去相聚小酌几盅,无亲无故者则会走入小饭馆独饮了。
小镇人家大都比较富足。这要归属于大自然对他们的厚爱。大山是他们伸手可取的宝库。野生的天麻、杜仲、猪苓等名贵药材,下些苦力挖了回来、药贩们早已攥着一把钱,等在门口了。家家房前屋后的一架架耳棒上,肥大的木耳绣得满满荡荡。亮晒在竹筛里的香菇,散发着扑鼻的异香。秋天到了的时候,核桃,板栗满沟壑地滚。这些年来,山珍奇缺,走俏大都市,引得许多逐利的客商,象蜜蜂一样闻香而来。山里人满可以眯着眼睛笑着脸,等他们把价钱哄得高高的。钱可谓来之易也。所以,小镇人手上一般不会拮据。
山里人似乎不怎么奢求。他们活得悠然自在,纯朴的天性让人羡慕。倒是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有点野心,挟着山货闯进山外的世界。有的被山外人的刁钻阴谋打败了。回到小镇舔伤口喘息,有的却很风光地把大都市花蝴蝶一样的姑娘带回了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