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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砍柴记

2023年10月12日

□文/田家声

家里没了煤气,我要儿子去煤气站灌。儿子愁脸拉得老长,嘴里嘟嚷不愿去。老伴在一旁打圆场: “算了,算了,娃小条杆嫩,还是你去!”“啥,20岁了,还小?都是你惯的。好好好,我去。咱是老黄牛,人老骨头硬嘛,该去。”于是扛了煤气罐,从六楼径直下到楼底,蹬了三轮车去干儿子不愿干的生活琐事。一路憋了一肚子气想心事,记忆之舟将我载到随大人上南山砍柴的苦难日子。

那时家境贫寒,14岁的我只好靠跟了大人上南山砍柴度日。南山好远。当北斗星还在头顶闪灼,我就起床用冷水抹把脸,胡乱扒拉两碗饭食,带上母亲特意为我烙制的玉米面靧靧上路。

沿一条潺潺小河逆流而上,幽幽山径,九曲十八弯,太阳泛红时终于到达目的地。搭眼瞅,满世界巉崖林立,瞅不透的密密莽林;抬头望,天也小了许多。不进山不知山是甚样,进了山才知山川迥然。

放下扁担、干粮袋,紧了鞋带,腰别弯镰,攀岩踏涧,进林砍柴。 “梆梆梆”,——大人力大手快,片刻功夫就砍够了。我年幼力单手儿慢,偏偏镰刀又不快,急追猛赶也砍不够。不小心镰刀把手豁口砍了一下,刹时鲜血直淌。相携的大人连忙为我包扎了伤口,又帮着我砍柴,拾掇担子。这时方感到肚子饿饿的了,去取干粮充饥,却是个窟隆眼睛的空袋儿,原来干粮早被鹰和乌鸦做了美餐。

颤颤巍巍担了柴担,心跳气喘,两腿发软,腹中饥饿,头冒虚汗,时而上坡,时而下涧,时而越沟,时而淌水,越走越觉气力不够用,那肩膀却似压了两座大山。欲哭无泪,真想撂了那柴担。猛想起母亲倚门焦急期待儿归来,灶内立等柴煮饭,于是浑身便来了劲儿。实实累得不行时,便用“搭柱”擎住扁担歇息;渴了,掬一棒山泉润喉咙。就这样走一程歇一肩,直到太阳将要西沉时才回到家门。放下肩上的柴担,长吁一口气,人已累成一扑踏,从而在地上发痴眼,半天起不来。母亲就心疼了,忙递过盛满热粥的饭碗,然肚子反倒不觉得饿了。

生活磨炼了我。我也感受了生活。这就叫不尝黄连味,不知黄连苦。无疑,砍柴成了我人生的重要开端。有了一次,便有了二次、三次……。尔后,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不管工作和生活上遇到多大的困难和挫折,但思想起“在深山压肩磨担”的滋味儿,便都成了小巫见大巫。

于是,我想人还是幼时多受点磨难好,不然长大成人之后真不知尘世上还有“难”“苦”二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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