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阶平
手里捏着那张离婚裁决书,我心情纷乱得如同一堆铰碎的头发。走出法院时,清冷的天空飘下阵阵细雨,我的心也被淋潮湿了。
我踯躅街头,看秋风下的落叶。这些刚刚完结的生命,以焦黄的容颜及蜷曲的形体,向人们展示着生命结束时的依恋与惆怅,它们终有归宿,而我情归何处?往事如烟,不忍思量,我默问自己:当初就错了吗?
那年我刚大学毕业分配到这个单位,凭自己的才能,我很快被提升为业务部副经理。在我踌躇满志的时候,她闯进了我的生活。她是我在市科技知识竞赛时的对手,大专毕业,有皎好的容貌,睿智的头脑和伶俐的口才。疾风暴雨般的热恋后我们结为连理。三年后,因她舅父荣升为市里头面人物,在上面的关怀下,她调入市机关,而我仍留在企业工作。
分离的种子埋下了。半年后她开始夜不归家,没有呵斥,没有吵闹,最后她提出分手,原因是感情不合,孩子她也不要。那是一个阳光艳艳的中午,阳台上那盆花红得像燃烧着的一团火,而我却提早进入冬季。她削好一梨切开,说每人各半。我知道能歌善舞的她会把这样一种场合搞得诗情画意,可惜这里没有离婚餐厅。那半块梨象一块冰搁在心上,我的心在流血,我扪心自问:是不是我们彼此已站在不同的起跑线上?是不是我对她应有的关心让她觉得多余?是不是女儿整天想她叫她让她心烦?这是婚姻,还是孩童时玩的“过家家”,玩完了,就回各自的家。第二天再接着玩。我知道,过不了两月,她会和她那位年轻的领导重涉爱河再结秦晋,而我呢?心呢?茫茫人海,谁来爱我?
很“荣幸”,像我这样一个普通人的离婚案竟会在两位院长的电话督促下审理完成。望着那架倾斜了的天平,我毅然在判决书上签了字,拿着她给女儿的一千元抚养费离开法庭。我把自己关在屋中象孩子一样嚎啕恸哭,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哭的全部含义。我哭我献出了全部却输得干干净净;我哭我将既当爹又当娘要把孩子拉扯大;我哭我女儿的不幸,从此她只能从电视中去品味“世上只有妈妈好”这句歌词意义。
当爱的肌体被这张判决书炸干水份后,我终于明白:真正幸福的婚姻,靠的不单是苦心经营,而且还要随缘。倘若那份情和你无缘,你也不必徒劳,不必伤神,趁早离它远点,昂起头去走自己剩下的路。或许,穿过这个雨季,后面却是艳阳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