鹄子
重新认识绿色是在新疆的塔里木戈壁。
在内地,处处可以见到绿,对于绿色也就习以为常了。有时,对于绿也作过无病呻吟状,与女友在一起调侃,把“记得绿纙裙,处处怜芳草”的句子读给她。朋友指着我的红格子衬衣戏日:“岂不成了红男绿女么?!”玩笑归玩笑,其实,自己何曾怜过芳草呢?
到塔里木,洪荒的可畏与苍凉的悲壮震憾着人心,如果不来大漠,恐怕自己永远也难以认识绿,还有水、方向和朋友。这一切,对于人来说是多么的宝贵!塔里木大漠浩翰无垠,天地相接,东西南北在这里一片空白,水没有一滴,绿没有一点,唯一的朋友是驮我跋涉的骆驼。曾怨都市人瀑,此时想起了许多朋友与那些反目的冤家,深深地体会到人不能失群和人与人之间那种情愫,好的,坏的。
大漠是可怕的。但,我是无畏无惧的。
骆驼驮着我向戈壁深处游去,骆背仿佛是一叶小船在这灰黄的大海行舟,头顶的天纯蓝纯蓝,无一丝云彩,象油漆刚刚涂过一样单调,戈壁除却蓝天灰地以外,吝啬的自然老人,不多给一点颜色。渴望多彩的世界,在这特殊的塔里木,首先想到是绿。绿,代表生命,象征希望,绿是七彩的皇后,绿是大自然的母亲,我渴望绿色。
似童话的魔方,远处的地平线上,有一片绿云向我飘来,举起望远镜,前面是一片绿色的林子,千真万确。海上有蜃楼,戈壁也会有绿洲的折射?
整整六个小时,“沙漠之舟”才划进了这绿色的港湾,是一片树林,一片胡杨树林!我从驼背跳下,发疯地扑过去,紧紧地拥抱着胡杨树,亲吻着它的腰身,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叶片,在一棵老胡杨下久久地盘垣,慕绿、爱绿、怜绿之情齐涌心头,禁不住两行热泪潸潸落下。
胡杨是顽强的,胡杨是伟大的。因为它选择了这个世界艰难与困苦的地方!
它象猛士,不屈不挠地与大自然抗衡,面对险恶,敢于挑战,它的主干粗壮,树杈简练,铁绿的叶片,上像杨下像柳。胡杨树大多略比人高些,墩实有力,生长几十年的直挺挺,像年轻英武的将校,几百年的如一座铁塔,千儿八百岁的宛若假山。胡杨树生命一千年,枯萎之后,抗御风沙还要站立一千年,树倒之后,躺身戈壁,一千年后才会腐烂。
哦,胡杨树,三千年精神不朽!
塔里木的绿,是罕见的绿,这绿的罕少,便孕出一种不可战胜的强壮,胡杨绿给的不再是“怜芳草”式的卿卿我我。它催我启锚,再驾“沙漠之舟”向彼岸扬帆,寻找理想之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