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震魏德林
张会劳很幸运。
张会劳有个漂亮得令人羡慕的妻子，高挑的鼻梁，圆圆的脸象一个熟透的苹果，两只大眼睛似秋水潭里的玛瑙，一双纤细的手能剪出各种精美绝伦的图案，能织出栩栩如生的花鸟虫鱼、山水肖像。张会劳颇为自豪。朋友打趣说，把你媳妇拍卖得了，我出五百万。张会劳说，去一边，出一个亿我也不干，我的妻子可是个无价之宝。
两人结婚后，小家庭红红火火。刚结婚那阵，张会劳工作很出色，连续两个月领到工程队的最高奖金，张会劳用这奖金为妻子买了枚金戒指。
天有不测风云。
一天，张会劳在工地上班，突然接到全天停电停工的通知，班长让大家回家休息一天，这下可把大伙儿乐坏了。几名工友提议：大家何不利用机会“玩”一天麻将。张会劳有玩麻将的历史，只是交女朋友以后戒掉了，今天听到这建议，心里痒痒，他默默地在心里对妻子说：“对不起，小宝贝，就玩这一次。”于是上了牌桌。
大家提议，小小“刺激”一下过把瘾。张会劳手气特别好，到下午下班时竟赢了八十块钱。
张会劳回到家里，妻自然是欢欢喜喜，她嗔怪张会劳：“中午为啥不回家吃饭？”张会劳撒谎了：“在工友家吃的。”
张会劳没敢把赌的事告诉妻。他暗忖：待我哪天多赢些钱，为妻买条金项链，妻也就不会责怪我了。
张会劳不时地在麻将桌上“玩”几圈，连连得手，不到十天，竟赢得现金八百多块。他心想，再玩两次，我就坚决不赌了。
人说，喝酒有瘾，抽烟有瘾，而赌上了“瘾”就一发而不可收。一天，张会劳和赌友们来了一点较大的“刺激”，不足两小时，前段时间赢的钱一下输得精光。
晚上，张会劳偷偷将自己准备买彩电的近三千元钱取了出来，对妻子说晚上加班，毫不犹豫地走进了赌场，鏖战了一个通宵，结果输得分文不剩，还欠别人一百多块。到是赌友“情”深：算了，不要了。张会劳却拍着胸脯：哥儿们，下次我一定清帐。
张会劳哭丧着脸回到家里，眼里布满血丝，妻子真以为他加了班，爱怜地端来热饭热菜，并为他理着零乱的头发，又一边要他吃过饭好好睡一觉。张会劳听到这里，深感对不住妻子，竟象小孩子似的搂着妻“呜呜”地哭了。
当妻子知道张会劳输了全部积蓄，登时傻了眼，眼泪也随着跌落下来。她对张会劳说：“你辛辛苦苦的积蓄，竟然一夜之间就输掉了，你对得起谁呀？”
张会劳只是痛苦，不停地忏悔。
李莉是一个很贤惠的女人。她原谅了丈夫所做的错事，柔声对丈夫说：“钱输了就算了，就算是被小偷偷走了”。张会劳见妻子这般说，就一下跪倒在地，发誓说今后坚决不赌了。
事后，家里果然风平浪静，妻子仍旧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每天送丈夫出门，迎丈夫进家。
又到领工资了，张会劳刚领到工资，又被几个赌友围住了，“怎么样，玩几圈？”、“哟，怕老婆，不敢上了！”张会劳听到这些，心里又“活动”了，几番犹豫，他又走进了赌场。
这天张会劳手气很差，不一会儿，刚到手的几百元工资就飞进了他人腰包……
张会劳回家，只当没事似的，对妻说刚领的工资已全部捐给“希望工程”了。妻子半信半疑，下午只好到父母家里借了二百元钱作生活费。途中，李莉遇到丈夫“赌友”的妻子，“赌友”的妻子把她丈夫输工资的事和盘托出来，李莉只觉脑袋“哄”的炸响起来。
回到家里，李望着丈夫，眼泪汪汪的，张会劳知道缘故，但却不知该怎样说才是。
小俩口僵持了近一个星期。本来，张会劳如果就此洗手不“赌”了，诚实地过日子，小夫妻平静地生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妻子尽量以善良的心体贴丈夫，希望张悬崖勒马。她的话也多了，经常提醒张。渐渐地，张又烦燥起来，嫌李太罗嗦，好几次与妻子争吵起来，有两次还摔坏锅碗和暖瓶，小两口的温存也淡了。妻受不了那番冷落，一气之下回娘家住了下来。她住在娘家，心里却希望丈夫突然出现在眼前，向自己认错，然后两人挽着手回到自己的小巢。可她失望了，她在娘家呆了一个多星期，也不见丈夫的踪影。她虽然很生气，但还是又回到了自己的家。
走进家门，除那张熟悉的床外，屋里污秽不堪，看来丈夫几天没进家门了。
原来，张会劳自从妻子负气回娘家后，就整日“泡”在“方城”中，连续旷工。李莉找到赌场，张不认识似的，继续玩着牌。李气得一下把桌子的麻将摔了一地。张冷笑一声，给了李一记响亮的耳光。
李莉跑回家里，伏在床上痛哭了一场。
不知哭了多久，有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她回头见是张的工友王平。王安慰她：“不要过于伤心，我去替你劝劝小张。”说完就走了。
晚上，张会劳回来了。他又是求饶，又是下跪，弄得妻子心软了。妻子再次原谅了张。
过了几天，家里连买粮食的钱也没有了。张和妻商量先去借点钱先买回粮食再说。妻在家里眼巴巴地等到月上中天，也不见张的踪影。她气呼呼地到队里寻找，竟看见张又坐在牌桌上赌博。原来，张刚借到二十块钱，又被一班“赌友”拉上了牌桌。李愤怒地瞪了张一眼，扭头回到了家里。
李回到家里，心里有些万念俱灰的感觉，她寻思干脆去报警算了，可她没去，她知道参加赌博被抓进公安部门，要罚几千元钱，这无疑使家庭雪上加霜，甚至会更引起张的反感；她想到了自杀，她翻箱倒柜找到了一瓶安眠药，一瓶用来喷洒污水沟的敌敌畏，可她却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尘世，她才过二十二岁的生日，正是如梦的年华，她把敌敌畏和安眠药放在床头小柜上，想以此对张表示警告，……她想着想着，进入了无奈的梦乡。
夜深了，张会劳轻轻地推开了门，冰冷冷地钻进了自己的被窝，李莉想对他说很多很多话，可却无法讲出来。丈夫狂热的吻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的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地流，她多么希望心里的痛苦全部随泪水流尽，她多么想与张重回到幸福、甜蜜的初恋，她想到泪水融化丈夫如冰般的心，感化丈夫从此永远不再进出赌场，永远陪伴自己……丈夫突然起床穿上了衣服。李莉觉得奇怪，顺手打开了床头的电灯，只见站在床前的不是张，而是丈夫的工友王平，李羞得无地自容，她用被子紧紧裹住身子，任由怨恨、痛苦化作泪水，湿透枕巾
痛苦、悲愤撕裂了李莉的心。李想起了安徒生的童话，想起了卖火柴的小女孩，她觉得自己成了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向着温暖、向着光亮、向天堂走去。
张会劳和赌友们赌兴正浓时，公安干警破门而人……张被治安拘留十五天。
张会劳沮丧地回家取行李，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两只装过敌敌畏和安眠药的空瓶，妻子冰冷的躯体静静地躺在床上。张会劳大叫一声，伏在妻子身上昏厥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