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题材敏感,明星担纲,这两部“红”字打头的影片受到电影爱好者的倍加关注。
《红粉》描写了50年代初,刚刚解放的江南小城里两个昔日青楼女子和一个男人之间的一段情缘。《红尘》则讲述了60—70年代,北京城一个从良的窑姐曲怨哀婉的一生。两部所谓的“妓女片”一南一北,都具有各自浓郁的地方色彩,人文风情和深深的民族心理。《红粉》在小桥流水狭街绿波及韵味悠长的评弹和吴侬软语的荡漾中,更具古典风格。这个昨日故事淡化了时代背景,细致入微地刻划出人在本性真情驱使下的行为方式。“喜红楼”头牌女妓秋仪虽来自青楼,却追求一种近乎完美的精神生活。无论是躲避改造、与老浦同居,为斩断情缘剃度出家,还俗下嫁,抚养别人的孩子,还是对是错是祸是福,她都自己处置自己而木任他人摆布。秋仪的姐妹小萼则不然。她楚楚娇媚小鸟依人惹人怜爱,可劳动营的改造却改变不了她身上那种极强的依附性和对待感情的实用观念。没有男人时她依附同性(秋仪);找到老浦时她能缠掉他一层皮;老浦为了供她大手大脚不得不整日寻机贪污公款而被枪毙,她只哭自己命苦;弃子再嫁又走得义无反顾……她懵懂时说自己是“天生的贱货”
(生在妓院)令人哭笑不得,破落的纨绔子弟老浦也没有公式化处理,他玩世却也并不轻狂,视妓女并非只是玩物,影片后半部删繁就简地描摹了这个足陷泥浆婚姻的男人灵魂落入空虚的困窘没落,从而透视出一种人生的无奈和性格尴尬。《红粉》以独特的视角反映新旧社会交替时代某一个阶层人物的心理嬗变还是很成功的。
《红尘》反映了京城底层小人物群在那个扭曲时代里的生存状态。这个基调决定了它的悲剧色彩和情感冲击力比《红粉》要强烈得多。这座中国历史上的帝都,传统的封建的极左的氛围长久地形成了一种“场”,在这个“场”中,为了生存似乎人人都在作假隐瞒和防范。自家有鬼所以便特别热衷打探他人的隐私,而攻击别人转移目标正是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小人物无力对抗头顶的淫威便羞辱戏弄作践比他还弱小的同类以显示自己的淫威和清白,是一种极具杀伤力的民族劣根性。德子媳妇是在这种相残中被伤害最重的一个,根源只在于她曾经做过妓女。霍桑的小说《红字》中的女主人公,凭着自己的善良正直勤劳,赢得了人们的尊重,红字便不在是耻辱的标志。德子媳妇同样热诚善良,却始终处于不被接纳的绝望之中。新中国给了德子媳妇从良重新作人的权利,可生活却没有尊重她的愿望。她在毛主席遗像前的哭诉完全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委屈。德子媳妇带着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离开了尘世。影片在煽情的同时对民族自身的弱点有较强的自我批判和反省意识。
或许有些观众为“红”字走进影院有点猎奇心理。而影片本身的品质却让人对它们不能下视。(冠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