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尔广
湖南芷江,是通往祖国大西南的“滇黔门户,西楚咽喉”。这里青山叠翠,古树参天,画眉闹林,侗歌嘹亮。
1944年,我国全民抗战已进入第7年,为实施对日军的战略反击,我军在芷江修建了一座名列当时全国第二的大型机场,并成为盟国重要的空军基地之一,进驻中美混合空军第一团。该团不断轰炸日军军事目标,特别是远程轰炸机B29的轰炸,致使日军在湘桂、粤汉两铁路陷于瘫痪,整个长江航运受阻,因而,企图作垂死挣扎的日军视芷江机场为心腹大患,遂于1945年4月,发动了以夺取芷江机场为目的的“芷江作战” (史称“湘西会战”)。日军调集两个军团,6个师团和3个独立旅团,另加伪和平军第二师和飞行师团等,共计兵力8万余人,分别在湘西集结,蠢蠢欲犯。担任保卫芷江空军基地的中国部队,为王耀武的第4方面军的全部和李玉堂第27集团军及王敬久第10集团的一部,以及驻扎在芷江机场的空军第1大队、第4大队、第5大队(即中美混合大队)及美军第14航空队一部,共8个军23个师10万余人,其主要战场布署在雪峰山地区。此外,会战右翼由驻黔桂湘边境的汤恩伯第3方面军主力据守龙胜、城步各要点,以威胁日军左翼兵团。为确保这次会战必胜,又调胡琏第18军集结于澧县、常德、桃源,还将全副美械装备的新6军由昆明空运至芷江待命,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战役于4月9日打响,4月13日日军实施全面进攻,在1300余里的扇形地段上分三路进犯。驻守在雪峰山地域的中国部队则采取梯形防御及诱敌深入的战术阻击日军,并乘机快速运动至敌军侧背,利用天险及有利地形,将敌军分割聚歼。从4月中旬到5月底,中日双方20多万军人在湘西的崇山峻岭间进行生死拼杀,枪炮声拼杀声响彻山谷,杨耀健在《陈纳德和他的航空队》一文中对“湘西会战”有生动的描述:
这是两个国家之间最后一场恶性角逐。一方要攻占芷江,夷平美军基地,将‘大东亚圣战’进行到底;另一方要死守芷江,歼灭来犯之敌,迎接全国大反攻……在湘西那些起伏的丘陵山地,到处可见成群的地堡,到处可见黑黝黝的炮筒,田野边随时可以听到战马的嘶鸣,林间的空地伸出无数的枪刺和钢刀。两边的士兵都象土拨鼠一样,用镐用锹,不停地掘出一道道战壕,把自己的身体隐蔽起来,成捆成捆的手榴弹都去掉了安全帽,以便随时向外掷……
每一名冲锋的日军士兵,都发狂般地高呼道“万岁”,眼中流露着一股不顾来日的可怕神色。既然美国空军早已截断了海上通道,断绝了他们回国的念头;既然他们的妻子儿女已经毁于B29型飞机扔下的炸弹;既然神圣皇宫里边烟火熊熊,天皇陛下寝食不宁;既然踏平了芷江才能有求生的希望,他们这些神灵附体的武士还吝惜什么?冲啊,让一切立着的东西都倒下来!冲啊,冲进芷江县城,烧光,杀光,抢光!
但这已不是1937年。
进攻的日军还未冲出半里远,中国守军已进行猛烈还击,隐蔽在山峦林间的成群炮队,顷刻间就织成一扇死亡屏障,轻重机枪射出的子弹,犹如伏天的飘泼大雨,简直让日军无处躲藏。那些不知从什么地方,也不知谁扔出去的手榴弹,好比秋后的阵阵冰雹,一串接一串的爆炸,发出连续不断的闷响。美军第14航空队和中美混合大队的战鹰,密匝匝地飞来,铺天盖地,炸塌了道道山梁,炸哑了日军的炮兵阵地;新6军的坦克也开足了马力,活活碾死拥来的日军。在前沿阵地上,中国守军已与日军展开了肉搏,大刀片、刺刀、洋铲、树棍、铁棒、利斧,在空中呼呼作响。什么也抓不到手的中国士兵,抱着日军的脖子就咬,让那颈动脉内喷出的污血,来洗刷八年来的屈辱。湘西翠绿的山峦,眨眼间被染得一片殷红,从那高耸人云的石壁,传来阵阵充满血腥味儿的怒吼:杀绝鬼子!杀绝鬼子!……”
湘西会战,外国友人曾称它为“小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结果以日军惨败(日军伤亡43000余人,被生俘744人)和中国胜利而告终。湘西会战的胜利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国,“芷江”这个象征光荣和胜利的名字,令全国人民精神振奋,也令侵略者丧魂落魄,它是中国抗战史上又一次惊心动魄可歌可泣的“台儿庄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