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杰
夜，很深了，窗外吹着寒风。
我还在灯下爬格子，忽然听到敲门声，“李哥，你睡了吗？”我一开门，见是邻居女孩丽娜。丽娜是个很乖很懂事的女孩子，她每晚都是这个时候才打工回来。刚坐下，丽娜从背包里取出一包花生米，放在桌上叫我吃。“李哥，你明天还上学不？”丽娜问我。我有些纳闷。丽娜又说：“明天我休息，我要去我姐姐那儿，我都好长时间没去了。姐姐一个挺孤独的。”我一下子愣住了，“你姐姐不是——不在了么。”丽娜两朵晶莹的泪花淌了下来，鼻尖也抽动了，她低下头用很低沉的声调说：“明天是古历十月一日，该给姐姐送寒衣去了，刚回来的路上到处都在烧纸钱。”
我这才明白了，便试着安慰丽娜说：“明天下午回来陪你说说话好么？”丽娜抿着嘴只是点了点头。这天，我一直默念着这个承诺。放学的路上，我早想好了要说些什么话来让丽娜高兴。可我一上楼，没有她的声音，门锁着。她姐姐生前给她买的那只大红灯笼又挂在了门前，在寒风中孤单地飘着……
记得我和阿金从学校搬来住时，丽娜就是这里的房客了。我们同住一层楼，同走一道楼梯，大半年来都是擦肩而过，谁也不说话。有一天，我放学回来，看见丽娜扶着一个比她高大得多，头上戴着白色无沿帽的女人上楼。以后我才知道戴白帽的是她姐姐。一连好多天，丽娜总是轻轻地出去，又都轻轻地回来。后来，我就再也没见着她姐姐了，只看见丽娜在一锅子一锅子煎草药。煎好后，丽娜就用保温筒送了出去。
冬天，一个晴朗的日子。煤炉子熄了，我独自关在屋里看书，听见有人在动我煤炉的声音，开门出去，见丽娜正在给我生炉子。“谢谢你，丽娜。”“不用谢，没炉火冻坏了吧！”一句话说得我心里暖烘烘的。在这次谈话中，我才知道了丽娜的姐姐得了世上罕见的疾病，已经到了晚期。丽娜是为了姐姐治疗方便才住到省医院附近来的。以前她在孟塬有工作，现在来城里当了打工妹，但丽娜说她不后悔。丽娜不管多晚，下班回来都要去医院看姐姐。这在以前，丽娜走夜路就胆小，连停电了，也吓得哭起来。丽娜在天气好的时候，就搀着她姐姐去大学南路逛市场。她多么希望姐姐的病情能有所好转啊！可病情还是恶化了。
4月的一天，噩耗传来了。接连3天都没有看见丽娜。3天后，丽娜和她父母都回到了西安，丽娜臂上佩着黑纱。全家人一进屋就哭成一团。晚上，丽娜肿着眼泡过来了，哽咽着对我说：“李哥，我姐她——她不在了。”一时，我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又是夜晚了，推窗望去，寒风萧萧，街巷里只见风中燃起的一束束火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