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泽
近日在《大众日报·齐鲁文化》专刊上读到了题为《老子之为老子》的文章,很受了些启发。“李耳”或“李聃”被后世人奉之为“老子”,在诚敬上似乎比孔子占的便宜还多,“字仲尼”的孔子,有时被人干脆呼之为“孔老二”,这和“王老五”,“张三李四”近乎一个水平。《老子之为老子》一文作者认为,“老子之为老子”,是因为他对人生的险恶经历得太多、理解得太深了。不仅在于他“老”得怎样去做,还在于他“老”得不屑于去做一些事。细想起来,“老子”的得名以及对它的体味,还真是门不小的学问呢!
检索《辞源》,“老”字条还不少“辞目”,“老朽”、“老拙”、“老夫”等都有些老年人的谦称之味,《礼记》上言:“丈夫七十自称老夫”,看来也是历史早有定论的。《诗经·大雅·板》中有“老夫灌灌,小子骄骄”之句,程俊英先生译为:老夫恳切尽忠诚,小子骄傲不像”,这“老夫”是《板》诗作者自己,而“小子”,据研究家认为指的就是那对不起祖先的周厉王了。归起来说,“老子”也罢,“老夫”也罢,其特征和条件必须是经历坎坷有沧桑气,经验丰富有超脱气,用今天的话说就是“吃的盐多、过的桥多;胡子一把,嘴巴牢靠”。自我思磨也是,世间老者多矣,拥拥挤挤谁又数得清,但又有多少敢翘着胡子言“老夫”道“老子”?在今天事事粘文化的情势下,“老子”之称,实在已经或为有档次、有层次,有品位的一种标志性词汇了。
说来好笑,今天的“老子”之声南来北往不绝于耳,街头的推搡揎拳正热闹处,冷不丁就会有句“你把老子能咋?”喊出来;父亲教训儿子(或逆子),也是可以把“老子”挂在嘴上的(宋时陆游曰:“予在南郑,见西陲俚俗,谓父曰老子,虽年十七八,有子,亦称老子。”)。东北人“大爷”之声遍地,影响了北京人,竟至于在新时期弄出一部《北京大爷》来。也不知京人的男人有多少,囫囵着一句“北京大爷”,也势扎了个美。其实这“北京大爷”也是一种“俚俗”,不过它比“西陲”的“老子”更“老子气”而已。我觉得,“北京大爷”已是逸出“家庭”之外的社会性概念了,它和我们在其他地方听到的“老子”是一个味道。我想了一个不大确贴的比喻,即“嫩鸡娃打鸣”——偏要挣出一点“也事沧桑”来。这种“老子”,腹内空空,嘴上话稠,指点江山不忘“唉”一声,激扬文字肯定“叹”一句,“玩社会”、“游戏人生”就是这么来的,就是从这里来的!
钱钟书先生“老”不老?该有资格“老子”或“老夫”吧?据报道《东方之子》摄制组几上钱老先生门,联系拍摄之事,但钱先生坚拒没商量。由此事我想到了许多。“东方之子”,该有多深的文化底蕴啊!可惜,拥拥挤挤都上去亮相了。我不是不服,而是耽忧。崩出丁点“花儿”就“东方之子”,岂不太风顺“一帆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