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发记
儿子渐渐长大,不听话的时候越来越多。一想到儿子总要进入社会,我便担心。
儿子实在不听话的时候,我就动手打。我打儿子的时候,又想起了我的父亲。
那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一个夏日的中午,我上到树尖去掏鸟窝。鸟窝中有两只小鸟,在吱吱地叫,鸟窝上空有两只大鸟,在不停地盘旋,几乎要落到我的头上啄我。我不害怕它们,把手伸向鸟窝。
“下来!不要掏鸟窝。”
传来父亲的声音。很平静,显然没生气。我是个听话的孩子,就下来了。
父亲把我带回家,从扫帚上扯下来一根细棍儿,使劲地向我抽打过来。
我感到屁股和腿上一阵阵火烧般的刺痛,连叫带跳,在院子里跑圈子。
我疼得滚成一团,连声音也哭不出来了,父亲停止了抽打。
“我宁可把你打成残废养着,也不想看到你被摔得半死不活的。”
“鸟儿也是有条命的活物,你想让它们断子绝孙?”
我至今不全懂当时父亲训斥我的话,只知道原来同村有一个小孩为掏鸟窝变成了拄着双拐才能走路的人,而现在在村子里再也见不到那种叫不出名字又很漂亮的鸟儿了。
去年,我买房的事被父亲知道了,他从家乡借来一笔钱送给我,说是给我垒个窝,他就放心了。我不想接受,最后还是接受了——为了让他高兴。
我的儿子一见父亲,就叫“爷爷”,父亲开心地笑了。儿子看见树上的鸟儿很漂亮,就让我父亲给他抓一只,父亲说:“不能抓鸟儿。如果抓了它,它的爸爸、妈妈会伤心死的,你爸用扫帚棍儿会打你!”
我心里似有所感,再看父亲,他仍旧显得那么慈祥。
但我不会再用扫帚棍儿打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