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占华
去年八月,我和朋友、藏学家扎西东珠驱车从拉萨出发,经过七个昼夜长途跋涉,风尘仆仆来到藏北的羌塘草原,一下就被美丽无垠的草原所迷醉。八月的草原,有着无垠似毯的草场,犹如珍珠般散落的羊群;悠扬动听与野性十足的山歌,听来使人撕肺裂心,震魂慑魄;漫天弥地的青棵酒香和穿金戴银的盛妆牧女,无不使人沉醉。在宽阔草原和蔚蓝天空的衬托下,帐篷仿佛孤独地戳立在那里。远远看去,整个帐篷就好像是一种图腾,是一座座直捣苍穹的冰峰雪岭。扎西东珠见我楞怔和惊奇,就带我往最近的一顶帐篷走去,我完全被帐篷上的图案所震撼。这顶帐篷是众多帐篷中普通的一顶,在它头上固定着一个三角架,装饰着日月星辰,这是象征着吉祥如意,至于各种十字,则是标志着生命火焰永远不息。我木呆地:“在西藏,在别的牧区怎么没发现这样的帐篷呢?”他不加思索道:“较之其它藏区,藏北的自然环境更加恶劣,牧民们生存不易,为了和自然搏斗,除身体力行外,在帐篷上装饰一些象征着吉利的宗教符号,以图天公保佑,人畜平安。”这时一个浑身黝黑的牧人骑在马背上赶着一群牛羊,连看我们一眼都不看,哼着谁也听不懂的歌从我们面前悠然而过,往前走去。“明日你再来,”扎西东珠悲凉着道,“或许发现帐篷不多了,或许连一顶都看不见了。仅仅一夜之间,”
那夜我们住在狮泉河。来日,为了证实扎西东珠所言,我们又来到羌塘草原,果真像扎西东珠所说,竟没得一顶帐篷了!我觉得蹊跷,仅一夜,那么多帐篷咋就都不见了呢?扎西东珠说“前半夜搬走的,就免去了风暴的袭击,留存的,早被风暴刮得不见了去。”言语透露出无限的苍凉和无奈。 “不是每顶帐篷上都装饰有象征着吉利的宗教符号吗?咋……”我疑惑不解。扎西东珠打断我道:“在藏北,尽管牧民们跟所有的西藏人一样都皈依佛教,但他们也是现实主义者,帐篷上那些象征着吉利的宗教图案,权当是一种图腾,安慰心灵而已。”我哑口无言,对于扎西东珠,对于他的学问,我向来佩服得五体投地。然而对于那些象征着吉利的宗教图案,我希望不再是一种图腾,而是现实生活的一种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