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处理…

恶势力何以猖狂

2023年09月16日

文/冷向阳

新中国成产后,很快就肃清了国民党残余军队和盘踞山林的土匪;打垮了土豪劣绅、地主恶霸;流氓地痞、黑社会势力也一扫而光。人民安居乐业,路不拾遗……

昨日的辉煌已成了历史的记载,今天的现实不容乐观:东西南北中,到处有“霸天”,原先只在偏僻山林或黑夜发生的抢劫、强奸,已经成了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之中的镜头。“开车怕路霸,经商怕敲诈,出外怕抢劫,家里怕盗窃”是公民目前的普遍心理。连首都北京市的居民,都有71%的人认为社会较不安全和很不安全。

“看客”,越来越多

一大群神情麻木、体格健壮的中国人,在围观日本兵毒打一个中国人……本世纪初发生的这件小事,曾剧烈地刺痛了青年鲁迅的心。

进入八十年代后,报刊先后披露过安柯、车孟义、黄河等人与歹徒英勇搏斗、壮烈牺牲的情景。令人痛心的是:在英雄与歹徒搏斗时,旁边都有许多围观的人,如果这些人能伸出救援之手,哪怕是呐喊一声,也许安柯、车孟义、黄河等人就不至于寡不敌众而被杀害……

英雄的鲜血和生命,并没有唤醒人们的良知,九十年代以来,“看客”更多了:

1994年6月7日,陕西绥德县赵家砭乡22岁的乡村女教师,在自己的学校里,被闯进来的2个歹徒轮奸一个多小时,看客中有村民,女教师所教的学生家长,还有学校负责人、村党支部书记;

1996年3月12日,西(安)宝(鸡)公路一辆行驶的大客车上,几个歹徒对乘客搜身抢钱,记者刘斌起身怒喊:“你们干什么?”一歹徒将刘斌后脑勺在车箱上连续猛撞,另一歹徒用拳头猛击刘斌,车上乘客都保持沉默,歹徒更肆无忌惮地殴打刘斌。记者疾呼“司机师傅请把车开到派出所去”,司机不理睬,可是歹徒喊开车司机就开车,喊停车就停车。歹徒下车后,售票员竟要记者“赔车玻璃”,司机指责记者“多管闲事”;

连那些被见义勇为者救助的人,在英雄因此受到歹徒殴打时,竟也成了看客,西宝公路汽车上记者刘斌挨打时是这样,火车上也是这样,连乘警都态度暖昧;

1995年8月1日,太原——商丘201次列车3号车厢内,武警姜贵堂见一歹徒翻弄旅客行李,搜走了一沓钞票,便拦住歹徒,喝叫“交出你偷的钱!”三名歹徒扑向姜贵堂,姜身负重伤。全车厢100多名旅客,连那名失主在内,始终无人上前帮姜贵堂一把。姜贵堂找乘警报案后,2名歹徒被带到7号车厢,姜告诉乘警,“还有一名歹徒”,乘警竟回答:“有2个就行了。”歹徒还当着乘警的面威胁姜贵堂,姜贵堂提出质问后,乘警才给歹徒带上手铐。

看客,不仅仅是普通老百姓,对“维护社会治安秩序、保护公民人身安全”负有法定责任的人员中,也大有人在:

唐山市某公安分局副局长韩继宗,1995年11月27日中午在酒店就餐时,见刑满释放人员刘建华与农民笪某发生口角后,回去拿来一支火枪朝笪某开了一枪,笪某倒在地上,韩局长却端坐不动。刘建华开第二枪后,韩仍无动无衷,凶手开完第三枪,逃之夭夭;

“看客”越来越多,原因十分复杂,值得特别注意的是——

保护伞,日益强大

1983年“严打”斗争中,各报都刊登过上海一流氓团伙案的消息,被枪决的罪犯中,有上海市在职高级干部的孩子。

那时,神圣的法律尚未受至亵渎。

近几年来,形势已经大不一样了,金钱与权力勾通,不太坚固的法网往往被冲击得支离破碎。当那些作恶多端,横行数年的流氓恶势力最终伏法时,无不“拔出萝卜带出泥”:

宁盖县芦屯镇,流氓集团主犯段洪宝听到一个受害人大喊:“天啦,你就不怕国法制裁”时,他哈哈大笑:“国法?钱就是关系,关系就是国法!你不是到处告我吗?我就是法!”

这些话虽然狂妄,却是实情。段家兄弟横行数年,作案累累,多次被抓获、关押,结果总是“大事化小”。1992年11月被枪决后,公布的有名有姓的“保护伞”有10多人,包括:县公安局治安科长、派出所长、特警队副队长、看守所副所长、预审员、管教员、特警队员,市中级法院副庭长……

今年3月10日,检察日报披露了一起徇私舞弊案:江苏沛县煤矿工人丁道勇,1992年至94年作案15起,打砸饭店、旅社10所,伤18人,还用匕首将工人赵X X左手钉在桌子上……有关部门对丁的处理是:劳教3年。后来,经检察院依法干预,丁被枪决。“保护伞”中,有15名政法干警:县公安局一教导员、法制室指导员、市劳教办一负责人、中级法院一审判员

“保护伞”并非仅仅停留在政法机关,亲戚、朋友、老的关系网和新的、临时编织的关系网,已经无处不在。哈尔滨乔四流氓团伙主犯伏法后,中级法院判决书中列入的就有:省人行货币发行处长,省委办公厅基建处副处长,省供销社总务科长,市车辆厂基建处副处长、工程师,道里区市政管理员……这些“革命干部”,本来是保护人民的,可他们偏偏充当了恶势力的“保护伞”。

“保护伞”日益强大的同时,还有一种极端严重的危险景象:

坏人,控制了基层组织

1994年4月29日,山东淄博市扈家村村主任韩刚被处决了。

韩刚担任村主任5年,喂养6条狼狍,配置单管猎枪5支,电警棍3根,尖刀匕首一应俱全。他强奸猥亵妇女40多人,殴打伤害群众30多人,三任村支书都被他打下台,含泪携家小流落他乡;

韩刚是挂着村干部牌子的当代“南霸天”,还有一些地方,一度连牌子都被砸了:

湘西新桥村,杨光球、秧代江、唐文学犯罪团伙为非作歹、称霸一方,殴打群众,围攻派出所,村支部、村委会由于得不到有力的支持,自身也软弱无力,杨光球等悍然宣布:“村支部、村委会没有了,全村男女老少都听我们的”;

湘南甘溪村,1993年6月以来,每天上山盗伐林木的有20—80人,他们大白天炸毁林场公路,赶走林场职工,抢夺他人财物,还绑架、殴打、拘禁护林人员、公安干警……

癌细胞是转移和扩散的,零陵地区类似的失控村曾达27个。

乡镇这一级组织被恶势力控制的,也时有所闻:

辽宁义县大榆树堡镇,党委书记于平印,他大儿子是党委秘书,三儿子是镇武装部长,二儿子是镇工商所长,儿媳是镇党委委员,侄儿是工商所协管员,在于平印的纵容、包庇、策划下,于家纠集10多名打手,打着“综合治理大队”的牌子,5年中制造流氓伤害案26起,敲诈勒索58起,不仅有几户老百姓被逼得背井离乡,连驻地派出所民警、交管员都被他们殴打。这个团伙铲除后,村民欢呼“迎来了第二次解放”;

这样的乡镇并非绝无仅有。如河南虞城县利民镇,副镇长何长利为首的“拜把子”团伙达69人,主要成员有:镇司法所长、派出所民警、企业办负责人,全镇7党支部中有5个支部书渗■与结拜,47名人大代表,有22名是团伙成员……

从全国看,无论是村或乡镇,被坏人控制和钻进了坏人的,只有极少数,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危险的信号不可忽视。

多年来,我们强调“加强基层组织建设”,实行“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几次扩大政法队伍,接连不断地进行“严打”,为什么社会治安总不能明显好转,让人民满意,让党中央放心?

无能,与腐败相连

邓小平曾经指出:刑事案件、恶性案件大幅度增加,这种情况很不得人心。几年了,这股风不但没有压下去,反而发展了,原因在哪里?主要是下不了手,对犯罪分子打击不严、不快,判得很轻。

12年来,不仅“恶性案件大幅度增加”的状况没有改变,“下不手”的问题也更加突出了:

——山西临汾,上古时乃帝尧之都,是一座宁静而祥和的古城。可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8个流氓团伙、巧取豪夺,敲诈勒索,欺辱妇女,不时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枪战,“恐怖笼罩了乡里,狰狞代替了祥和”,直到1994年,“平阳硬汉”申公元担任市公安局长后,决心铲除流氓团伙,将号称黑市长、老狐狸、独眼龙、惹不起、野狼嚎的8个团伙首领及200多名骨干捉拿归案,古城才渐趋平静;

——海南澄迈县王宅村王英汉流氓团伙,1988年—94年,打死1人,重伤7人,犯下大案要案18宗,被称为当代“南霸天”。前年9月,判处死刑执行枪决的5人,判处死缓、无期徒刑和有期徒刑的也有5人,可是这一恶性案件,竟是在江泽民、任建新、罗干、张思卿、阮崇武等领导人作了批示后才处理的;

——海南永兴镇,洪德严为首的流氓团伙,以解放前曾在当地为非作歹的国民党32军自居,横行6年,杀人、抢劫、爆炸、伤害,共作案38宗。镇政府的某些干部,竟要靠“32军”解决纠纷。如镇上建农贸市场,主管政法的负责人考虑“32军”名气大,无人敢捣乱,要把项目包给他们。洪德严因直接承包油水不大,就让别人承包,“打32军”的牌子,索要30万元“保护费”,镇干部如数交纳。群众说:政府都怕“32军”,我们老百姓还说什么;

恶势力横行数年,要“新官”上任才烧一把火,要中央批示才查处,那些地方政府要依靠恶势力,都是腐败无能的表现;

腐败无能,还表现在对一些“自己人”的处理上。如前面提到的西宝公路汽车上歹徒殴打记者的事件,人民日报报导后,助纣为虐的司机何某仅受到党内严重警告处分;

“中国共产党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共产党员要“在一切困难和危险的时刻挺身而出,英勇斗争,不怕牺牲”。宽容象何某这类对同志残忍、对坏人仁慈的共产党员、不仅影响党的形象,最终势必改变党的性质。

腐败不仅毒化社会风气,使道德沦丧,纵容分裂、动荡和冷漠的社会反常行为,导致有法不依、执法不严、违法不究,鼓励野蛮和犯罪,还会使国家的方针、政策、路线不能贯彻执行,甚至扭曲变形。

“蓄池鱼者必去猖獭,养禽兽者必去豺狼”(《淮南子·兵略训》),要恢复见义勇为、舍己救人的民族传统,重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气概,加强基层组织建设,打掉保护伞,解决社会治安问题,都必须坚决彻底惩治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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