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久前的一个上午。石圣钰接受采访时没有穿囚服,而是穿一件粗花呢的咖啡色西装,胸前挂着的那块犯人的番号牌随着他身子的摆动晃来晃去。晃动着的还有那逝去的往事:他15岁从浙江农村到上海,踏着艰辛的步履走到了上海市总工会副主席的位子上。石圣钰在感叹往事时说:“我老了,对这些我已无所谓了,只是晚年会走到这一步,我很后悔,真是很后悔。”他堕落是从一只1万元的红包开始的。那些给了他钱使他犯罪的人曾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就是坐牢、杀头也不会把给他钱的事抖露出来。正是这一次次的“承诺”,使石圣钰越陷越深而不能自拔。他说他是一个有罪的人,但一切已经晚了,只有在未来的日子里设法补救了。
一个60岁的囚犯,并未对未来失去信心,管教干部说,石圣钰是有希望的。确实,石圣钰是很清醒,就像一场大病后的清醒。他说这里改造氛围很适合对扭曲心灵的矫正。这里的管教干部都是些值得信赖的人,与你交谈你会感到他们在威严中都蕴含着浓浓的人情味。监房有些挤,因为他年纪大了,住得稍稍宽舒一些。劳动也很轻,只是开一些信封之类。他说即便吃点苦也没啥,因为从小就是在劳动中苦过来的。辉煌已经消失,光环也早已逝去,大墙内的一个普通囚徒,一个需要在改造中重新做人的囚徒,这就是石圣钰对自己的定位。
由于惨痛的教训和心灵的负罪感,石圣钰苍老了许多,垂下的是一头白发。当他重又抬起头来时,他说他已被开除党籍,但他不会忘记自己曾经是个党员。他说他会严格要求自己,会努力改造,会使自己做得比别人更好。他对自己坚信不疑。这时,我见他眼里泛起少有的光亮。他微微笑了。我问他:入狱后妻子女儿是否来接见过?他摇摇头说,无所谓,无所谓。顿了顿后他又说,我不想连累她们。这时,他的眼帘又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迷惘。大墙内的石圣钰在“人生的黄昏”时感叹万千。据《新民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