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艾蕙
时常会有朋友很好奇地问我:“你为什么不用笔名呢?”面对友人的困惑不解,我一时语塞,竟然不知该如何作答。仿佛写久了文章的人,就一定会有笔名,会用笔名,这已经成为一种定式,一种时尚。否则便会显得呆板而且落伍,象我这样。
起初情钟于文学,其实只是源于一种很儿童很戏剧性的心理和情绪。只是固执而坚决地认为那些以自己的情感和智慧成文的东西,可以很惹眼招摇地悬挂张贴于旁人面前,趾高气扬地表白自己的思想和见识,尽管其中也不乏短见和偏见。而那些懒于或拙于执笔的人,则显得理亏辞穷,苍白无力。
现在看来,那些念头都是最初天真幼稚的想法罢了!当渐渐长大,告别了年少轻狂,不再锋芒毕露,才看清一个事实明白一个道理,当一个人拙于言辞或羞于启齿,却又心事沉沉无以倾诉的话,那就只有选择写。而署上自己真实的姓名,恐怕也只是仅存的一点让人欣慰的勇气了。
“诗不是表白的意见,而是伤口或笑口涌动的一首歌……”文章就是发自肺腑的心声,坦诚真挚地抒写生命之中的爱与憎,悲与喜,苦与乐。名字注目地立于高处,因为我们要在最高最亮处唱响我们的心声,传达我们的意愿。而那些愿意投之以关注的目光,愿意倾听我们诉说的读者,就是最衷心的朋友。面对朋友,你又怎能云遮雾罩隐名埋姓,而面无愧色地自说自语呢?所以至今依然不理解那些起用笔名的人,为什么要粉墨登场,遮遮掩掩,在暗处浅吟低唱呢?
作家毕淑敏在一本小说集的序言部分这样说:“在父母的灵魂面前,我们永远是孩子。所以我不用笔名,我的父母从小用他们给我起的名字呼唤我,如果我突然换了名称,他们会不惯的。”话语平白而朴素,但在平白朴素的话语之中,所蕴含的对父母深挚的敬爱和对自己无限的希冀令人感动不已。是的,父母含辛茹苦呕心沥血赋于我们名字,一个纯洁而单薄的名字,除了心存感激之外,更为重要的是,该以怎样的努力和勤奋,使这个寄予了无限希望的名字熠熠生辉意韵不凡。
张爱玲在《心也正明乎》一文中写道:“我愿意保留我的俗不可耐的名字,作为一种对我自己的警告,设法除去一般知书识字的人咬文嚼字的积习,从柴米油盐、肥皂、水与太阳之中找寻实际的人生。”当如今,我们再度忆起张爱玲时,又有谁会鄙夷不屑这个她自嘲为“恶俗不堪”的名字,有的,怕都是对这个旷世才女的敬慕和钟爱了。
其实,姓名只是一种形式,用不用笔名也都各取所好罢了。只是当某天,我们选择了写作这条道路,奉献美文,令父母欣慰,令读者愉悦,自己心安,才是真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