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薛永学
7月中旬,去友人处。正谈得人港,门声响处,进来一人。其人中等个儿,脸瘦额阔眉浓眸灰,头戴灰白软檐布帽。友人略作介绍,我二人稍作寒暄。忽尔闲扯到我想调动工作的事。友人作无奈状,我复作恳切态。友人未语,其人问道:“想去啥单位?”我说:“只要离家近就行。”“XX公司行吗?”我说当然可以。其人说:“这事好办。XX公司党委书记是我弟。”友人惊诧:“他是你弟,怎么并非同姓?”
“——此话说来方长。”依他的话,他们并非同胞兄弟,但X书记小时候家贫,是他父母抚养大的。为报养育之恩,X书记有求必应。
“可眼下各单位都裁人,这事怕……”我疑虑重重。
“哈哈,这事对X书记来说,小菜一碟罢了!他若不听我话,我便搬动家里大人,看他如何招架?”
萍水相逢,侠风可佩,我情不自禁地说:“事办妥后,定当重谢!”
“停会儿我就去见他,今明就可见话。”
“拜托您了。”离开友人家时,我紧紧握着其人双手。瞌睡来了,就给个枕头,我怎能不喜出望外呢。
离开友人家时,已是中午一点半钟了。我回到家中,正在井台打水,忽听门外有人打问我的住处,“他家有狗吗?”说话声乍息,家门便被推开了。
我回头看,正是友人家遇到的瘦子。不禁讶然:其来何其速也?
瘦子吸烟饮茶悠然环顾,显得心安理得神清气闲。我问:“这么快便见了x书记了?”他点点头,徐徐道:“见了。不然,大热的天,我跑来干啥?X书记已同意办你调动的事了。”
这时妻子端来饭菜。瘦子说已用过饭了。在我力劝下,他先是小口嚼食终至于在一声“饭做得好”的赞叹之后吞咽起来。饭后,他又询问我还想到什么单位去。我说:最好莫过于XX矿了。瘦子双目电闪:“你这小老弟何不早说?X矿有个X矿长吗?”我点头肯定。“唉,不到XX公司去了。X矿效益好,你就到×矿去吧!”
“听说X矿长原则性强,不容易进去呢。”
“哈,别人进不去,你能进去!”他像是打保票似地说。不过他一定看出了我心怀疑虑。稍顿,又小声说道:“给你亮个底吧,X矿长他有把柄让我捏着呢。他若敢说个不字,吃不了让他兜着走!”
我未遑考虑他的话真实与否,便鄙视瘦子的人格。挟人之短以售其谋,绝非正经货色!但想到自己调动的事,我便将鄙薄之意强压心底。
“不过现在办事,少不了掏钱。”其人感而慨之。
“我晓得,咱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不谙世情却强装通家。
“我看这事一千元也就凑合办了。但目下最少先得三百元。”我正待取钱,忽然想到大伙儿挂在嘴上的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话儿来,就斗胆说道:“待见了X矿长后,我马上掏钱l”
他顿了顿说:“好,就这么办。”
当晚他就住在我家里。第二天他离开时,叮嘱道:“一旦事情说好,就给你电话。”
又过了一天,我刚回归单位,就接到友人打来的电话,他说瘦子已把调动的事说妥了,让我立即到他家来。于是当天中午我又返归家中。在友人处见了瘦子后,他示意我与他单独谈,我说都是熟人,说什么也没有关系。他犹豫片刻,说:“事说妥了。X矿长让拿三百元,他给上下做做工作。友人讶然道:你早晨不是说是XX公司,怎么现在却成了×矿?”我心里也突然格登一下:骗子,瘦子是个骗子!
骗亦有方,可惜就在骗局接近成功时,他却失误于一句话,马失前蹄功亏一篑!
后来友人告诉我:不是这件小事,他也可能上大当。因为他们曾准备合伙做生意。
事后,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遂撰小文以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