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盛父
丧失人性的人可能会犯下比任何野兽还要凶残的罪恶。一切有良知的人难道不该奋起讨伐这种罪恶？
——作者题记
一
8月25日，天空忽晴忽阴。虽已立秋，太阳仍不肯放过火炉城武汉，继续逞着余威。天儿忒闷。
到处是自由游泳的人：长江、汉江、大大小小的湖泊，都变成天然游泳池，成了市民消暑的好去处。
当日下午7时半，在洪山区辖的和平乡湖光村村外的湖面上，嬉水的人们已经渐渐散去。宽广的水面只剩下两个若隐若现的人影。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不慌，今天爸爸陪你玩个够。”
“妈妈走了后您很少带我出来玩了。”
“我不是每天要做生意吗，哪有空。”
“您经常搓麻将……”
“莫瞎说了，来，你的姿势不对，我教你游正确姿势。”
边说，当爸爸的边一把按住女儿的头，使劲往水里摁。
“爸爸，我喝了一口水，不要您教……”
女儿想挣脱父亲的手，无奈他拽得太紧，挣不掉。她预感到有些不妙，忙向父亲求饶：“爸，求您放手吧，这样会淹死我的。”
“莫怪我心狠，今天就是准备送你见龙王的。”父亲边说边再次把女儿的头往水里摁。
“爸，我再也……不敢……不听……您的话了……您…饶…饶了我吧！”
女儿边拼命地吐着吸入的湖水，边向父亲哀求。
父亲像没听见，第三次往水中摁下了女儿竭力想伸出水面的头。
“救命……救命”，再次浮出水面的女我儿已经声嘶力竭。她用一双不解和无比渴望生存的眼睛盯着已经失去人性的父亲。可父亲罪恶的手并没有放松，反而更坚决地第四次往水中摁下了她的头，直至她不动弹了才放手，眼瞅着她沉下水去才离开。
二
那位狠毒的父亲叫余明亮，那位惨遭毒害的少女名叫余芳。
余明亮溺死亲生女设计得颇为周密，当时现场连一个见证人都没有，如果他女儿真被溺死，要侦破这宗案子绝非易事。
所幸余芳没有死。
原来，当日余明亮自以为溺死了女儿走后不久，一只晚归的游船划过这一水域，漂浮在水面的余芳被船上的人发现。他们捞起余芳，看她一息尚存，忙紧急靠岸，一面紧急将她送医院抢救，一面向有关部门报告。
余芳脱险了。她对派出所的叔叔道出了事情的经过。人们听了无不义愤填膺。
次日，当地有影响的《长江日报》和《武汉晚报》均对这一灭绝人性的案例进行了披露。《武汉晚报》加发的评论员文章称余明亮的行为是吃了扁担横了肠子，吃了称砣铁了心。两报都吁请有关方面迅速依法对余明亮予以严惩。
9月3日，余明亮已被其所在的洪山区检察院以故意杀人罪依法逮捕。
检察人员讯问余何以对亲生女下得了那样的毒手，余答：女儿一惯不听话，并染上了撒谎恶习，成绩也挺糟。他感到没有什么教育的希望，就想到把她弄死算了。一条人命在余明亮心目中还不啻于一只鸡、一条狗！谋杀亲生女，这不是还存有一点人性的人所能想到所能去做的事。
目
余明亮是武汉市第三针织厂工人，1992年办了停薪留职开始做服装生意。次年，赚了一些钱的余开始对妻子看不上眼，在外交上新欢。
被余抛弃的妻万念俱灰，一气之下遁入空门，当了尼姑。
被判给余明亮抚养的余芳，生活极为艰辛。后母从不管她，甚至施虐：一次，余芳头上生虱子，后母不是为她用药杀虫，而是拿一壶开水淋烫，可怜小余芳满脸烫起水泡。余芳平时有个三病两痛，从没人带她去医院。每天父亲只给余芳4角钱吃早点，刚够买一个馒头，她说经常饿得头昏眼花。学费也是东拼西凑，居委会的爷爷奶奶为此操碎了心。学校了解到余芳的家庭情况，为她减免了部分杂费，才使她一直没有辍学。
对女儿如此克俭，余明亮却经常泡在麻将桌上，宁愿把辛苦赚来的钱大把大把输掉。
在这样的环境里，小余芳不只一次在梦中哭喊妈妈，她多么希望妈妈能不当尼姑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啊。别的女孩受了委曲都可以扑入妈妈怀中撒娇，她也是一个女孩儿，为啥就没有了这样的机会？
母女终于有了团圆的机会，这是小余芳获救以及她那蛇蝎心肠的父亲被逮捕之后。
余芳抱着母亲号啕起来，那哭声即使心肠再硬的人听了也会为之动容。但它没能唤回母亲执意皈依佛门的决心。作为女人，她也许觉得自己所受的伤害太深太重，惟有远离尘世才能永远躲避这种伤害。
9月5日，余芳母亲颤抖地从好心的人们手中，接过给女儿的捐助款，身着尼姑长袍的她连称“多谢”，并单手作揖直呼阿弥陀佛。
余芳现暂时留住母亲所在的佛寺，除非她也削发为尼，否则不能久留。所以，她在事实上成了一位无家可归的孩子。
8岁的小余芳，你将如何长大？
补记
9月10日，私立武汉爱乐音乐学校的康丽校长主动向小余芳伸出援助之手：接纳她为该校正式学生。这所主要聘请武汉音乐学院教授、副教授任教的私立音校面向其他孩子的收费标准是：赞捐费3万元，每年学费1万元。余芳将用近十年的时间在这里直念到中专毕业，她应缴的近20万元费用全部由该校无偿负担。
9月23日，记者前往学校看望余芳。虽然忧郁还未从她幼稚的脸上褪尽，但仍然表现出她那个年龄的孩子所应有的天真。与十几天前相比，余芳最大的变化就是长胖了，小脸蛋变得红润红润的。
康校长和任课的梁老师介绍，余芳与另两位差不多大的孩子目前一起上的是考前班。学校设有声乐、舞蹈、钢琴等专业，余芳对学钢琴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这孩子完全具有她那个年龄的学生所应具备的水平和能力，而且悟性也不错。她父亲的所作所为丧尽天良。”梁老师愤愤地说。
“余芳是在社会炽热的爱流中走入爱乐的，我们既要让她在这里充分感受到社会大家庭的温暖，更要努力把她培养成有用之才，以便将来自食其力。为此我和喊的学校将不遗余力。康丽校长情真意切。
记者问小余芳，将来想干什么？她不加思索地回答：“留在这所学校当一名钢琴教师！”。
这，也许真的会成为她灵魂的归宿。倘如此，请小余芳记住康丽校长的一句赠言：人活得很短，应看重灵魂，为灵魂而活。
图片说明：如此冰清玉洁的女孩，其父何以下得了毒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