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时荣
认识你纯是偶然,因为我打字,而你要打字,生意成交。
第一次打你的论文,许多七拐八扭的化学公式,打起来很费劲,于是,我建议你用笔一写算了,而你坚持要我打,说机子打出来的好看,在“效益”面前,我不得不向“上帝”低头,当我绞尽脑汁也排不好公式时,心里直恨得掘你三代祖坟!当然,在我最后“欢迎再来”的笑脸上你是不会知道有这份“仇恨”的。
下次你真地来了,下下次也来了。我打完字,你就校稿,我的手空下来,嘴里有一句无一句地哼起了小曲,记得哼的是流行歌曲“新鸳鸯蝴蝶梦”,一会儿,发现你也哼上了,而且字正腔圆地棒极了,我瞪大了眼,“怎么……没发现?怎么……不知道?你会……唱歌呢?”我怔得汗流浃背,班门弄斧的感觉使我愧色满脸,不由我衷心称赞,“唱得真好!我不行,要上卡啦OK,准会震坏人家音箱。”你的脸上有些得色,我不服气又不行。此后,你的稿子拿来总是比别人的打得快,打得好,有时甚至给你校完清样,因为我还想听歌。
歌是没有再唱,话却多了,说起文学,你又会写诗,还会填词!我可不是那种把看几本杂志的“小哥哥”当作大学问家的小女孩,岂肯不战而败?!于是,我以杭州四景写出一首格律诗。
我拿着诗,扬起脸,背着手,不无得意地问:“怎么样?”谁知你一转身,竟轻而易举就填出一首格调严谨的“浪淘沙”,我只得服了。事后你还郑重其事对我说:“你不适宜写旧诗,格律囚住了你的灵气。”所以,这首“无歌”就成了我最后一首格律诗,从那以后我的诗都变成了活泼的自由体。
有了“自由”,交往更多了,有一天,我告诉你说:“我要把诗送出去发表,我想出名呐,好不好哇?”你赞许,“不过……”人在狂热的时候是听不进“不过”后面的内容的。诗发了,心也得到了满足,就在我志得意满时,人生的一个趔趄差点没把我摔得破碎支离,当我摸着头爬起来的时候,我记得你的忠告,还记得你说过:“有些朋友是永远的。”可是,等我失意回来的时候,我还是你永远的朋友吗?我没有多大的把握。
朋友是永远的,你仍然没有顾忌地鼓励我,笑话我,好象“摔跤”本来就包括在你的预料之中。
那天,我穿来一件很时髦的羊毛衫,问你:“好看吗?”你装模作样地看了半天,我不耐烦地笑吼道:“说漂亮不就得了。”“那我也得凭良心呀。”你笑,我也笑。笑声终了时,我告诉你:“我要走了。也许告别……就是……永不再见。”你说:“世界……真大!”我摇摇头,没有哭;你,又笑……应该有许多要说的,可是你、我心里都明白,最后只剩下……笑。
朋友真象一首诗,只有开头,没有结尾,走到哪里,心就是这首诗的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