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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方英文

2023年09月26日

韩鲁华

一个偶然的机会,从报纸上读了篇甚为别致的文章,作者没有记住,但那幽默、怪异而富有情趣的笔法,却深深印在了大脑皮层。待二次、三次读了不同标题下署有同样三个字的文章,记忆库才给作者的名字挤出一块地盘来——方英文租界。但是,这个方英文是何许人士,长着怎样一副尊容,却不得而知。心想,也许是个和古戏里的丑角差不多的活物。

说着话,几年过去了。

待见到真实的方英文,证实了我的猜测。他果然比戏里的丑角漂亮不了多少。而且出口趣话连篇,正应了人如其文的老话(而不是文如其人)。虽说与他有过几次会议、餐桌上的近距离审视,终不知他的底细。还是别人告诉我,我们本是同出于一师门。可他年龄小我三岁,却高我一个年级,让他讨了个学兄的便宜,也只好认命。又听说他是商州人,大学毕业便回到老家。这就难怪他为文怪异了。商州有清山秀水,可也出怪石异草。如今,他虽已二返省城,戴了顶作家帽子在大小报纸期刊上游历,仍难脱怪山异水的气息。

只知他写散文,他的散文也确实好读、爱读,也耐读。从他的散文中,你可以读到一颗坦露而真诚的心。虽少儒雅之气,却也趣味风流。可有一天,他拿了本硬皮精装的书,说:“这是我的小说”。我当时傻了眼。方英文啥时候在散文家头上又扣了顶小说家的帽子?他散文写得别具一格,自成一家,便断定他肯定写不好小说。现在想当作家的人这么多,只好分门别类地加以分封。老天爷总不能让你方英文一人独占两顶帽子吧?应该匀出一顶给别人戴。别人头顶受凉,你就好意思?可方英文就好意思,至今仍戴着两顶帽子,让如我这样的人头顶受冷,时间长了,也就只好由他去了,大人不跟小人一般见识么。

别说,方英文的小说还真有一种味。特别是写人身上古老的出子,质朴干练中,透着历史文化的意味。他喜欢用传统的手法,编织一个个传统的故事。可读,好读。尤其一篇古老的出子,叫他独领了风骚。不过,比较而言,我不是更喜欢他的散文。凭我的直觉,除个别外,更为耐人咀嚼,象橄榄一样。一日,我说出自己的看法,方英文悲哀地说,用心种麦子,却收了洋芋。他不服,说非要种出好麦子让我看看。一句话,气得我天南海北地与他乱侃起来,一直到深更半夜。冒着寒风骑车回家,真想打个的让他报销。可想他老婆孩子刚到省城,又要买房子,且先饶了他这一回。

人一成了作家,那怪毛病就出来了,没毛病也得弄点毛病,不然不够派。方英文要当双料作家,那毛病就更多。比如拿了自己写的毛笔字到画家画廊去展览,还和老师的放在一块。可在家里墙上贴了幅字,落款却不是方英文书,而是方英文写。难怪他儿子乘他不注意,撕去了一个角。叫我说,他最大的毛病就是当作家搞创作。凭他的形象,怪话趣话出口成章,一嘟噜一嘟噜的,当个小品、相声演员,保准走红。可他说自己就有写作的病。几天不动笔,浑身就难受,不自在,更不受活。病一犯过,就好了,心情一舒畅,饭也多吃几大老碗。所以,他过几天就得犯一回病。最近,他犯病的次数极少,见了人就张口打呵欠,象瘾君子上了瘾。可是,瘾君子过瘾,如神如仙,飘飘欲飞。而他犯病如蚕脱皮,翻来覆去,一层一层的。真是有点活受罪。他却说这样最受活。写文章就是为自己受活了,再让别人受活。别人读了你的文章不受活,那才难受呢!

不过,让读者快慰受活故然是件好事,可也不能过了头。幽默超越了界线,就成了可笑。文章中可以有噱头,但不能滑向粗俗的油滑。有人把散文当论文去写,学究气十足,呆头呆脑,又脸如铁板。梁启超先生把谈学问的文章写得妙趣横生。梁实秋先生把关于骂人艺术的文章写得文雅诙谐。读了二梁先生的文章,谁也不会将他们当成愚朽或泼皮,他们是满腹文章的智者。方英文,我说的是这个方英文,你知道你自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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