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车”是铁路人对火车司机的称呼,既亲切又质朴。“大车”们也都乐意接受这个称呼,从中他们感到了被人敬重的自豪。在我心的深处,也曾久久萦绕着一个“大车”梦。
我从小在铁路边长大。每当有火车开过来,我们便一起欢呼雀跃,跟着往前跑。久而久之,我们都记下了每趟火车到达的时间,总是迎着火车到来,又目送它远去。幼小的心里不止一次地傻想:我要是也能开上火车满山跑该多好啊。为了实现我的“大车”梦,那年中学毕业,我毫不犹豫地报考了铁路运输学校。
带着理想和梦想,四年后,我在机务段当上了一名电力机车副司机,虽说离当“大车”还差十万八千里,但想象着坐在司机室里也是既威风又神气,跟着“大车”师傅“电门一拧,翻山越岭”,还能享受“离地三尺活神仙”的美誉,心里着实是乐滋滋的。我的“大车”是一位姓马的师傅,40来岁,黑红黑红的脸上充满了坚毅和自信。
挂牌值乘的第一趟车最令我难忘。那天晚上,我登上机车开始了崭新的工作。我被各种颜色的显示灯,仪表,密密匝匝的线道和整齐排列的电器设备迷住了,仿佛走进了神奇的太空舱,陶醉在机车“嗡嗡”的轰鸣声中。机车一运行,我就迫不及待地倚在窗边,将头探出窗外,寻找着渴盼以久的那种“大车”姿势的感觉。一会儿,列车开始爬坡,秦岭的隧洞一个接一个,钢轨与铁轮“吱吱”的磨擦声刺激着我紧张的神经。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列车刚驶出凤州车站,霎时,雷鸣电闪,倾盆大雨迎头而来,初见这阵势,我忍不住有些胆怯。经过一个大弯道时,马师傅控制稳速度,让我加强前方瞭望。深夜的凉风卷着雨点钻进司机室,我双臂紧抱直打冷颤。火车在前方站停下,马师傅下去巡视,我拿起手锤,电筒也跟着马师傅迎着风雨,一同检车。寒来暑往,我尝到了开“大车”的艰辛与苦楚。但一登上机车,神圣的责任感便会油然而生:快点把旅客平安送到亲人的面前;快点把物资原料送到工厂和车间;快点把人造卫星送到发射基地让它早日托起民族的骄傲;快点把热血儿女送到绿色军营固筑我钢铁长城。啊,我魂牵梦绕的“大车”梦! 田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