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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达夫底事

2023年09月26日

文/郭匡燮

二十年前,我认识了一位朋友,这位朋友叫杨达夫。那时候,我正在华阴县广播站当着编辑。华阴县城很小,广播站就设在城内的马王庙里。庙破败了,留下一座大殿,作着会议室,两侧的厢房,也只剩了四间,西侧的两间住了播音员,东侧的两间作了火房。这样,很旷落的长形大院子里,就新横着了一排七间的二层小楼。一层是窑洞,住人,二层隔开了,作库房,作机房。我住在一孔窑洞里,门和大殿相对着,能看到那古老的房顶上,瓦缝里生长着鳞鳞次次的名叫瓦松的一种草。有一天,我的房子来了一个人,年已五十,却生得一副后生面貌,脸面上看不出一丝皱纹,交谈时,眉眼抖然张开,眼白很多,看住人脸说话。不论你问也没问,听也没听,张口就说姓谁名甚,家住哪里,经历如何等等,等等,要一口气讲完。中气很足,声音很大,笑声如秦人击缶。

这人就是杨达夫。

二十年后,他到西安找我,竟依旧咚咚地上楼,咚咚的敲门,依旧一副后生面貌,说话时依旧声音很大,眼白很多,我就十分地惊奇了。虽然,我知道他已到古稀之年,该是屈背颔胸的老人了;虽然,我知道他早年教书写作,写作教书,后文革受整,农村赋闲,再后平反复职,又退休归里等这些个人生的历经;虽然,我知道他是和我一样的凡夫俗子。但当我看到二十年后的这位老友该老而未老的后生模样时,我就怀疑起来,疑心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或是炼就了什么不老之术,疑心他是华山道士中人了。正疑心着,他就把厚厚的一摞《华山奇闻轶事录》书稿,放在了我面前,这让我越发的惊奇起来。后来,我便想,华山脚下的这块土地,也真是一块奇地了,出人专出杨震,杨坚、杨广这一类奇人,长山专长华山这样的奇山,石多是怪石,路多是险路,连四季的风,也一年只刮一场,从大年初一刮到大年三十结束。神话不多,却有三圣母的故事鼎鼎有名;山泉虽细,却有玉泉一眼为世人所知。当世界上许多地方还在蛮荒时代,而这里早已建邦立制,成为古郑国了。

这地方,孕淳朴也孕奸邪,育名臣也育良将,好人多土匪也多,好人出名坏人也出名。所以,自古以来,礼义在这里就格外的努力,神鬼之道在这里就格外的张扬,用礼义主宰人世,用神鬼昭示未来。这样,这块土地便逐渐积淀成理性的土地,逐渐积淀成哲学的沃野了。于是,就有许许多多神话、传说、逸闻、趣事、怪人、怪事,如庄稼一样缤纷地生长出来,像山原上的乱草,荣了又枯,枯了又荣。也许传者无意,也许听者有心地像山涧的一道小溪,波波浪浪,隐隐显显,从一块心田流向另一块心田,从一个时空流向另一个时空。也不知经过了几世几劫,却向着杨达夫的笔尖流淌过来了,点点滴滴,闪闪烁烁,在这只用秃了的笔尖下,回旋复回旋,形成了一片湖。

杨达夫注定了这片湖。他的眉眼立时张开,眼白很大,灵机一动,就躲进五里村他的土房子老屋去了。不知又过了多少年月,之后,便有了这部《华山奇闻轶事录》书稿拿出来,让我作序。

就思忖,这杨达夫也算得一位奇人,其事也算得一件奇事了。也灵机一动,便学着杨达夫的样子,躲进我的悟道轩里,草成杨达夫奇人奇事一则,并冠于篇首,以期就教于高人。

是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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