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帆
引子：令人神往的工程
1996年10月的秦岭分外妖娆。遍山红叶火一样撩人心醉。在阳光照耀下，新建的高压线被点缀得如同彩虹一般飞架在崇山峻岭之间。
这条输电线路建设于六十年代。连接着关中和陕南电网，是宝成电气化铁路的电源线。近几年，线路多次过负荷，导线多处烧伤断股，水泥杆段纵横裂纹，挠度超过运行标准，直接危及电网安全。
这是宝鸡供电局110千伏宝（鸡）凤（县）线秦岭观音山至融冰站总长16.6公里线路的改迁工程，导线截面由120平方毫米更换为240平方毫米，共100基杆塔。
因这一段线路冬天覆冰，所以工程必须在11月20日前完成，以适应带负荷融冰的要求，保证系统安全。
这不是一般的工程！
这是在一条回路带电运行的沿线另一条回路施工的危险工程！
这是在秦岭盘山公路上空，火车来往穿过、铁路电网密布、河流沟壑纵横条件下的复杂工程！
这是闸死了工期非上不可的硬工程！
时间紧迫，环境恶劣，条件艰苦，你上不上？你若不敢承担，这活立马会成为抢手货，或流到关中，或落到陕南。
宝鸡供电局咬住不放。“我们干，11月20日前保证拿下！”局长刘肇绍毫不犹豫地拍了板，并向上面立了军令状。
刘局长四十出头，中等个，近视镜下面的一双智慧的眼睛每当做出决策前总是那么有神地朝远方望着，显得异常沉稳。他想，陕西电网发展缓慢，企业项目少，工程困难明摆着，权当是一次“拉练”，不为挣钱，只图锻炼职工队伍。否则，难以走向市场，对企业发展不利。
在局务会上，他以超常的眼力提出了文明施工的新思路，局领导酝酿讨论取得了共识。并且成立指挥部，确定由副总工程师杨辛庆担任总指挥。
几个施工单位，纷纷向局里请战。
紧接着，一份份组织、安全和技术措施交来了，一份份思想保证措施也交来了，一切都在准备着向秦岭宣战。
一、月光鸣奏曲
秦岭蜿蜒横贯陕西。她以秀美雄伟的姿态接纳了历史笑迎着未来。秦末，汉王刘邦走出汉中进攻项羽，一路颠簸，兵困马乏，在秦岭小歇。“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今川陕公路33公里处保存一石碑记载着这一故事。山路险陡崎岖，诗仙李白叹之为：“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宝成电气化铁路曲折盘旋过秦岭，老一辈革命家刘少奇、朱德、贺龙、胡耀邦等在此下车观赏这一奇迹，领略秦岭风光。
秦岭光彩诱人。日历翻至1996年7月26日这一天，迎来了头戴红色安全帽，身着兰色工作服，肩挎安全带，腰系工具包的100多名电力建设者。从此，他们要给秦岭浓妆淡抹，使秦岭更加妩媚可人。
在灌木丛生中施工常常会漆树中毒，一下子皮肤过敏，红肿奇痒难耐。
当地人称被漆树咬了。他们说：“漆树姓（性）毒，先咬下身后咬X”，3小时后，下身红肿得让你吃惊，一时小便都难以解出来，痛痒得钻心。接着是面部，脸肿得像个圆球，眼睛挤成了一条线，红疹点直向外淌水。那个叫呼延惠的老师傅，瘦小的个儿，白方脸盘儿，平常显得十分精神。那次，我见到他时大吃一惊，他脸红得像张飞，肿得人都不敢认了。他两条腿叉着往前挪，很不好意思。
他没有爬下，他们都没有爬下，一步一步朝前迈，把工地当成自己的家。
山里的气候神秘难测。夏天，见云就是雨；秋天，见阴就是雾。10米以外看不清人，伸手即可触到飘来荡去的雾。说也很神，一分钟内大雾可以弥漫一个山头，但是在个把钟头雾头一团一团地只是在那里升腾，仿佛有个界碑挡着，不能前进一步。秋天雨水也最多，从9月1日到11月20日的81天里只有46天晴天。有时不是下雨，是山气，雾蒙蒙一片，天地间全是灰色，手摸衣服湿漉漉的，脚下水淋淋，这号天施工最难。
越是在最难、最险、最关键时刻，领导越是沉在第一线。局长刘肇绍和党委书记刘宝生、副局长薛大中、朱悦周、杨金善、党委副书记范兰英先后到工地累计上百次，现场办公，解决施工中棘手问题。
这一天，要立全线山势最高的123#塔。这基塔在陡峭的坡梁上，从山下到塔位要走2公里，有些段坡度足有60度，梁宽只有4米多，整个山梁都是风化石，脚一踩直打趔趄。他们用背篓背，用12匹马力的绞磨往上拉坚忍不拔，百折不挠，几十吨重，数千件材料一个不缺地运到塔位，收工时，月牙已挂上了树梢。
月光下，远远望去，立着的杆塔像是擎天大柱在夜空里支着满天星斗，向人间播撒幸福与光明。
工程最苦的时候要算11月了。11月，在节气里要遇上立冬、小雪和大雪。海拔在2000米以上的秦岭早已天寒地冻。10月下旬，山头已堆满了皑皑白雪。
工程只剩下3基杆子6档线了。天公偏偏不作美。11月15日前，整整下了13天雨和雪。
大雪封山，电杆披上了冰盔银甲。北风呼啸，飞雪狂舞，有几个同志几次被风雪卷了回来，他们转过身，又朝工地走去。
这些汉子，敢与上天比试。他们融冰化雪，战天斗地，两天半时间，终于补上了缺口，给宝凤线划上了一个圆圆的句号。
电波闪动，西北电管局特地嘉奖，专门来电祝贺。
工人们太累了！累得不想吃饭，累得坐在那里就打盹，真想睡它个三天三夜。长期以来他们一天要干10来个小时，有时中午只啃两个干馒头，渴了喝山沟的水。没有礼拜天，没有节假日。以苦为荣，以苦为乐，只有开个玩笑来逗趣。
“要是在家就好了，我可以约朋友去跳舞！”
“你爱人不和你闹？”
“她喜欢玩牌，各有所乐嘛！”
看到这般情景，我不忍心再打扰他们，脑海里一时浮现出共产党员、工会分会主席刘宝生的忘我形象。他患胰腺炎，犯病时腹疼如绞，滴水难进，工程期间两次进出医院，带着药锅来工地，硬支着虚弱的身体工作。他害病时爱人忙着招呼，他去了工地，爱人累得进了医院，可他怎么也顾不上去看看，爱人难为情，背着人直掉泪！他管的材料，井井有条，即使一般型号的螺丝该配多少螺帽，他都搭配齐全，让你安装起来得心应手。
有些同志为了赶工期，顾不上亲情，爱人住院，孩子转学，父母病故……都没有能够离开工地，他们心里只有宝凤线，只有11月20日完工这件事，几乎没有自己。
二、365+1=0
这不是一个算术等式。这是电业职工对安全生产重要性认识的一种演绎。它是说在一年365天里如果发生了一起事故，即使其它任务完成得再好，也不能算作有成绩！
这句非公式的名言是电气安装公司副经理赵宪军提出来的。
赵宪军年轻能干，做事情总往前奔，上大学时，经常获奖，是全校唯一的全能冠军。他善于总结经验教训，把安全当作头等大事，在工棚挂起安全纪录牌，每天开工都要书面向工人作安全、技术“两交底”，那怕再忙也要赶到工地了解情况。公司施工点多。有一天，他从岐山县的蔡家坡跑到宝鸡县赤沙，返回市区怕高峰期路上堵车，来不及吃饭，买个烧饼一边吃着一边往山上赶。在车上，司机累得光抽烟。
在宝凤线施工，有两只拦路虎让人生畏，对安全很不利。
一是宝成电气化铁路造成的感应电，电压高达860伏。而人体允许通过的安全电压仅为50伏。当初，未能认识这一问题，曾发生过数起人身感应电高空坠落事故。
二是线路要从迂回盘山的公路和铁路的接触网等电线经过67处，每一处的疏漏，都会导致难以弥补的重大损失。
历史的悲剧不能重演！
大家都是诸葛亮，人人都在献计献策。
性格开朗的杨师傅坐不住了。他站起来，两手比划着说：“我认为在杆上人体不能和导体直接串联。要不，成了冰糖葫芦。”
一语破天机，大家豁然开朗。最后由局里聘请的线路专家，高级工程师刘清泉收集汇总。刘高工一丝不苟，和当年搞宝凤线融冰科研一样，十分重视效果，他从理论和实际的结合上，从施工建设和客观条件上，权衡综合，提出了：拆装架空地线和导线以及组塔立杆等七个方面18项预防感应电措施，保证了施工安全。
尽管如此，安全施工仍然是他们坚持的方针。
分管全局安全的副总工程师李仰晋被局长任命为工地指挥部副总指挥，他带领几个安监人员穿梭于漫山的施工点上，检查安全情况，指导安全施工。
立98—99#两基杆塔环境最为复杂，导线间隔距离不过300米，两处要跨越公路，1处要跨越铁路和27.5千伏高压接触网。
送变电工程处主任王勇，副主任徐晓明心里都有数，他们从群众提出的方案中优化出两套完善的实施办法。
一是在两个交叉跨越处分别搭两个大型跨越架，二是新塔立好后整体放倒旧塔。
从工序上说，整体放塔比零件拆塔要减少好多过程，可以提前三天工期，当然风险也很大。
99#旧塔，塔基离铁路路基仅仅2米，离刚刚立起的新塔也只有4米。宝成路是通往祖国西南的大动脉，每10多分钟要过一趟火车。
试想，若有一丁点差错后果将会怎样？
王勇毕竟搞过多年工程，出入沙场，打过硬仗，见过世面，现场指挥，有条不紊
这么重的担子谁也不会当儿戏！
三班承担了任务。放塔那一天，他们先在塔的中梁拴一条钢丝绳作主牵引，一头绕在绞磨上；又在主绳的两侧各绑一条钢丝绳作副牵引，绳头把着20来个大力士。公路两边各有两个同志负责暂停过往车辆。老工人呼延惠手执红绿旗待令。王主任手握步话机，和助手徐晓明站在塔下，活像在战场上的司令员。各点向他汇报：
“塔基已按要求锯好！”
“人员撤离！”他果断地答复。
“绞磨已发动，钢丝绳已带劲！”
“很好！”
“拉绳已握好！”
“好！”
“车辆已暂停！”
“特别注意信号！”
安全帽下，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眨也不眨地迅速地从塔上看到塔下，又扫过那几个点，他向身边的小徐和指挥部几个同志点了一下头，庄严地发出了命令：
“开始！”
话音未落，绿色指挥旗哗一声甩下。
瞬间，这座高26米，重4吨，根开4米的铁塔像摧枯拉朽一般乖乖地朝预定方向倒下。
“了不起，供电局真行！”站在公路边看热闹的过往客人和司机惊叹不已，有的点头向电业职工祝贺致意！
巧在这时铁路上开过一列客车，有些好奇的旅客伸出头来张望，有一些还向我们职工挥手。
这并不算是奇迹。在这个长长的三根导线上，哪一天没有震撼人心的壮举！
你看在铁路边和公路旁搭起的足有9层楼高的跨越架，简直是秦岭峡谷中的一大景。1500多根钢管，一个套一个，上下左右均等相连，顶部罩着，火车在中间飞奔，工人在电线上作业，侧面山峦叠嶂，后面兰天作帐，白云飘动，近处汽车川流不息，好一幅绝世美景！举起照相机，我兴致难收，不知按了多少次快门！
三、3天和3分
常言道：“萝卜快了不洗泥。”这是指在一般情况下数量和质量的难以统一。
宝凤线一反常规，对质量毋庸置疑！
在电气安装公司我听班长任伍明讲了3天和3分的事。
事情发生在85#杆。这基杆子是转角杆，由于地形所限，设计要求新杆必须立在旧杆的原位上。
这不是平常的拨掉桩子坑还在。这基旧杆的基础整个是水泥浇注，比石头还硬。
若顺着这基杆，在旁边挖两个杆坑并不是不可以。那样既省事又省时。而且角度误差只有3分，远远低于允许值。
保证质量，毫不含糊，他们要在原位立新杆。决定由爆破手放炮和用钎子凿来开挖。
第一炮响后，炸的坑卧不下一只鸡。抡起大锤，叮叮当当地砸了一阵，又放第二炮
第三炮，第五炮……
挖了三天，放了20炮，一个标准的直径1.5米，深度2.5米的杆坑出来了。
类似问题，他们都如法炮制。材料员告诉我，仅炸药用了3吨，雷管2000发。而且根据杆坑的特点他们还发明了什么“泥糊炮”、“水炮”。哪怕花岗石，也照样钻它个透，让电杆深深地，安安稳稳地立在那里。
四、难忘的头一回
有个工人非常动情地对我说：“前两年他在马营到汤峪的330千伏线路施工，学到不少东西，他把马汤线比作是一所大学。这次，宝凤线就是一所研究生院。他和他的好多同事都是头一回。”
难忘的头一回！
工人头一回学着干，干部头一回学着管。
四班13人，8人过去没立过杆。班长王碎田赤心传艺，他把自己的一手好技术托盘送给徒弟。线路施工的17个工序：杆塔定位、复测分坑等等他都一一耐心地教给他们。
分坑，是技术难度较大的活。以前都由老师傅干。张建峰这个3年前技校毕业的小青年这次大胆地承担了这项任务。
沿着原线路，每一基杆塔只有设计留下的主桩和方向桩。然而，这基杆塔的两个杆坑该在什么地方挖？位移多少？拉线该在什么地方打？角度有多大？杆塔位移有多少？都得通过塔尺量，都得由经纬仪测，都得一个数据一个数据地认真计算，小张聪明勤奋，干得很漂亮。
采访中，我幸运地看到了“空中飞人”的奇观。
有三个青年工人在离地面20多米高的三相导线上一字儿摆开，熟练地、有条不紊地在双分裂导线中间安装间隔棒，一会儿他在前，一会儿他在后。那种感觉，如同在华山索道的缆车上，更像伞兵从天而降，我拉近长焦镜头仔细观察着。
正巧，北边那相导线上的是我认识的小伙子武谦。他20岁，是第一次空中作业。我看他双手抓住导线，人坐在飞车上，神情自若，我问小武有什么感受？
“刚刚上去时心里发虚，看到师傅那样沉着，后来心里就平静了！”说话间，他把眼镜往上一推，显得十分成熟。
物资部门这次立了大功。经理李长勤把宝凤线作为重点，和副经理谢如群多次到工地了解情况，现场解决供货问题。在搞好全局生产用料的前提下，安排材料计划员海忠荣、刘智勇两人负责这一工程，他俩经受了最大的锻炼。170多个品种，3.2万多件，900多吨材料都是在定货后极短的时间供货保证施工。他们多次跑到西安电力机械厂、西安高压电瓷厂、陕西电力线路器材厂，各方游说，感动老总，厂家急用户所急，停下别的产品，全厂日夜加班生产。货一出厂，连夜运往工地。从西安等地发货8个火车皮，汽车运输130多个台班。有几次，他们从山上返回时已是凌晨3点。
人称齐工的齐建平，是生技科年轻的送电专责工程师，他抓进度管工程跑前跑后，每周星期日下山，晚上编写《施工快报》，赶着星期一上午发出，大伙叫他“小号手”。
多少个头一回啊，人人都有那一段光辉。它激励人们不断进步，企业也同时得到发展。
五、有我一份
宝凤线是一块净土，思想火花在这里开出了一片新天地。
这里没有份内份外之分。宝凤线，成了局里的重点工程，牵动着全局2200多名职工的心。
这里有亲爱的阶级兄弟，一人有难，八方支援。
生活服务公司送肉、送菜来了；
职工医院义务巡诊来了；
她们来拆洗被褥、洗衣服；
她们来包饺子、理发；
还有送洗衣粉、送香烟、送图书、送电影的；
有自费近千元，带着一片深情到工地慰问的；
中秋佳节，副局长杨金善和工会主席李红伟代表局里送去月饼，寄托月满良宵大家团圆；……职工为宝凤线做的好事如同山里的葡萄一串串让人无法数清。
工地生活单调，没有文化活动。8月30日，局里送去一台精彩的文艺晚会。他们满怀激情，以工地好人好事为素材，自编节目，讴歌工人，博得阵阵掌声。
每当大家回忆那些美好时光的时候，总要提起国庆联谊会。
那天上午，他们和往常一样忙碌在工地上。
中午回来时，意想不到爱人和孩子来看自己。
小杨、小李的爱人和孩子也来了！还有小冯、小宋的女朋友……来了满满一院子的客人。领导请他们吃了一顿团圆饭。
施工部门按照局里要求开展生动活泼的思想政治工作，支部书记王振声和高满船非常重视宣传教育，高书记在工地办起黑板报，王书记精心策划这次活动，并亲自用车去接家属。
有几个班，同家属一起领着孩子爬坡登山到杆坑看。
“爸爸真辛苦，一天跑这么多路！”
“爸爸力气真大，把这么高的铁塔都能立起来！”
“妈妈，爸爸顾不上回家，以后你少埋怨！”
“你也不用噘嘴，像不认识一样不理爸爸，以后爸爸有时间了准会陪你玩！”
孩子看了一路说了一路。娘儿俩心绪极好，以前心头那层薄云早已无影无踪了。
有个俏皮鬼，竖起大拇指，像诗朗颂一样大声嚷嚷着：“爸爸——你——真、伟、大！”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这笑声虽不比公园里碧波荡漾那般轻松，却多了一层相知，多了一份真情；
这笑声虽不比灯红酒绿那样甜美和温馨，却笑出了人生的价值和追求！
六、兄弟、姊妹、夫妻
兄长梁勤勤，敦实厚道，技术过硬，是年轻的老先进。
贤弟梁小宝，肯钻研，好学习，深受师傅宠爱。
哥哥是工作负责人，晚上睡得迟，经常要把第二天的活计划好。82#杆放紧线的头一天晚上，梁勤勤更是忙于筹划。为了不损坏瓷瓶和导线，他画图、做演练，和班长商量定方案，又和工作班成员一起在院子摆试练习。那几天，他顾不上关照弟弟。
弟弟感冒发烧，小伙子身体特棒，白天照常干活，晚上吃药打针。有一次，哥哥还责备弟弟睡得早。后来，才知道弟弟发烧近40度。
“哥，不要紧，你忙你的！”
“坚强一些，过几天就好了！”
小宝就是坚强，那段时间，他晚上也睡得很晚，在灯下复习功课，准备参加局里的招工考试。
招工，是人生的大事！
梁小宝认为，招工再是大事，还是自己的事，宝凤线是局里的大事，两下相比，当然自己的事是小事。
梁小宝有出息，他考工被录取。
电焊工罗淑秋和姐姐罗淑琴同在一个部门。她和爱人长年在外工作，很难照料家里。姐姐常去看望，照管她那个可爱的小外甥女。有时还跑到工地去看她。告诉她孩子一些情况。近40岁的她，见了姐姐还和小时候一样爱撒娇。
她丈夫岳铁柱，称得上一位硬汉子。但因职业的缘故，他患上胃病和腰脊劳损。在101#杆下面我见到了他。
“你怎么又瘦又黑，真成了‘铁柱’了！”
“整天胃疼，痔疮又犯了，腰又不争气！”
“不行了休息几天！”
“没事，撑一撑就过去了！”
多么好的工人啊！成天价在山上跑出跑进，早饭只能吃下半个馍，他把自己都给了工地，真正的奉献精神！
他俩不常见面，有时碰上了，顾不得多瞅两眼，又各忙各的事。大伙戏称他们装的是“速断保护！”
七、离不开游击队
宝凤线有一支由农民弟兄组成的“拉电游击队。”
他们来自陕西的千阳、陇县、宝鸡县和当地凤县，还有甘肃康县。
前期工程很琐碎，大量的小搬运都是游击队干。他们和工人一样爬山，一样早出晚归。有一些人吃不消，背着铺盖就走，不要工钱，头也不回，他们嫌太苦了！
秋后秦岭气温变化很快，早晚寒气逼人。一些人来时打赤脚、穿单衣。
消息传到宝鸡，供电局职工像知自己冷暖一样把皮夹克、羽绒服、毛衣、毛裤等800多件衣服捐赠给他们，他们高兴地说：
“这么好的衣服，我们掏钱买都不一定能买到！”
“这几年我们由北到南走过好多地方，那一家像宝鸡供电局工人待我们这样好，真是我们的运气啊！”
中秋节，工人同志给他们送去月饼，国庆节，工人同志又给送去酒肉和蔬菜。他们病了，医生和对工人一样给他们义务诊病，打针送药。
好事传得很快，过去跑回去的人现在又回来了。有个班只需要30人，过了4天，先后来了80人。工人耐心地做工作，给他们买上回去的车票，送走他们。
四班听说甘肃康县民工要走了，一大早起来送行。
“王师傅，你胃不好，不要再那么玩命了，要保重身体！”
“老刘你放心，以后有困难一定要来信！”
“胡师傅，昨天我把那辆绞磨修好了，今天就可以用。”
“谢谢你！好手艺，以后会慢慢富起来的。”
那位叫郭大叔的还拉着小刘的手握呀握呀地说不出话来。
大家依依不舍，互祝平安。晨曦中，留下了那一个个难以忘怀的身影。
据前去送行的王书记说，康县老乡下车后站在车前个个抱拳弯腰，深深地施礼致谢！康县很穷，他们打算和这里签订长期用工合同，作为扶贫的一个行动。
宝凤线改迁工程11月20日胜利竣工，随着调度发出的“并网运行”命令将载入档案，成为资料。然而，宝凤线迸发出的精神火花却熠熠照人。它比彩虹还美，比金子还贵，镌刻在秦岭上，与天地日月争辉。1996年11月24日于东河桥村压题及插图照片均由李德祥拍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