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高蕊萍
中秋节前夕,我回老家探望外公。外公住的村子离老家还有十几里路。去他家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天刚下过雨,路上泥泞不堪,我只得步行。
赶到村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想给外公带点礼物,于是只得摸黑寻找一家小店。记忆中,好象村子东头有一家小卖部,是在一个三间宽的大瓦房里,安着大铁门。顺着记忆,我朝东走,大约就在这个地方,借着夜光,我环视了一下,天哪!像这样气派的房子有四五家,才一年多工夫,变化可真大呀!这下我真地不知道敲哪家的门好了!
犹豫了一会儿,心想管他呢,先敲开问问再说。刚一敲门,里面就传来狗叫声,“谁呀?”是一个男子略带沙哑的声音。
“你家里卖东西不?”我问。
“噢,不是,是邻居家。”
“谢谢”!随即,他关上了门。于是我敲了敲小卖部的门,门是关着的。
这是一个摆设凌乱,货物极少的小卖部。货贺上落着一层层薄薄的尘土,商品都乱七八糟的摆放着,最上层的烟花爆竹上甚至还有几丝蜘蛛网。
面对这情景,我皱了皱眉头,卖货的是个高个子的男人,看起来有三十一二岁的样子。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十分尴尬地说:
“哎!这几天,东躲西藏的,顾不上收拾了,让狗日的计划生育整得我鸡飞狗跳的!我家收养了个孩子也给算数,硬把二胎说成是三胎。”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天天找我,抓我到公社,生意也做不成了,早早的关了门,现在还不到八点吧!”他抬腕看了看表,又说:“看,还不到八点。”又接着说。“哎!政府也不知咋搞的,人家能养活得起,碍他什么事。”
“中国的人口太多了,不控制怎么行呢?地球可只有—个。”我说。
“再多也不在乎咱这一个娃,我的小卖部能赚点钱,还搞养殖呢,后院里养了几百只鸭子,人手不够,还雇了个帮工。”
他点燃一支烟,接着说:“听说,这次还要罚款,估计得个摩托车,值一万多块,嗨!”
他叹了一口气,忽然间,好象记起了什么对我说:“看我只顾跟你说话,倒忘了你是来买东西的,你要点啥?”看着肮脏的货架,我已不打算再买什么,但我这人天生脸皮薄,听了他一番推心置腹的谈话,不买倒觉得不好意思。于是想象征性的称斤白糖。看着他用不怎么干净的大手一把一把的往秤盘上抓,不知怎的,我从这动作里忽然看出了几分亲切!
拎起称好的白糖,告别了他的小店,怀着难以名状的心情向外公家走去。